青山镇,花街。
“妈妈,这里是十两银子,十两是奴家赎身的钱,另外的十两是请妈妈喝茶的茶钱。多谢妈妈往日里对奴家的照顾,小小心意还望妈妈笑纳。”
花妈妈端起边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眼尾漫不经心的扫过桌上的银两,视线移到了面前低眉顺目站着的姑娘身上。
抬手,突然丢了一锭银子过去,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接住,这才温声道:“澜鸢呐,你虽是这楼里最听话的一个姑娘,可这姿色却委实一般。
平日里往来的恩客,也鲜少要你伺候。如今你要走,妈妈也没什么好拦的,在这楼里的哪个都不容易。
这赎身的钱妈妈收了,至于那茶钱,还是自己留着,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当嫁妆吧。”
“奴谢谢妈妈,谢谢妈妈。”澜鸢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给花妈妈磕了几个响头。
花妈妈轻闭了眼,别过头去拂了拂纤手,道:“行了,你走吧。”
“哎!是!”澜鸢轻应了声,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轻轻关上房门,澜鸢的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锭十两的银锭,脸上表情似悲似喜。
喜的是,她如今出了这烟花之地,也算得上是个自由身了,不用再伺候着那些往来的恩客。
可悲的是,除了这烟花之地,她竟不知还有何处是她能容身的地方。日后会如何,人们是否能接受她的身份她都不知。
心中既憧憬着外面的生活,又惶恐着害怕着自己不被外人所接受。澜鸢又是茫然又是不知所措的,心神恍惚的从后门出了花楼。
一阵凉风拂过面上,澜鸢恍惚的心神被吹得清醒了些,将手里还握着的银锭放进肩上挎着的包袱里,拢了拢领口的衣襟,离开了这镇上有名的醉花楼。
街上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路边小贩的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身处在这样的场景中,澜鸢那因即将面对未来而惶恐的心,此时也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翘首张望着道路两旁的摊贩,见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卖菜摊子的旁边,有两只雪白的兔子,正心生欢喜。
才向那边走了几步,身子突然就被人大力的撞了一下,肩上一轻的同时,澜鸢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站稳后发现自己肩上的包袱不见了,想到刚刚撞了她的那人,澜鸢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事情的原委,不由的惊叫了一声“有贼啊”,转身提起裙摆就准备朝着那人追去。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人群中就有一道褐色的身影窜了出来,向着那人追去。
过往的行人听到喊声后,早就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露出了那个还在拼命奔跑的人。
看得出逃跑的那人,体力并不如追着他的那人好,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被赶上了。
当追到还有一个手臂有余的距离时,那褐色的身影猛的纵身跃起,一个虎扑就将人给扑倒,压在了身下。
微抬起上身,王大牛从那人身上扯出包袱后,将人的手臂反扭到身后。
拽着那人起身,王大牛拿着夺回的包袱,快步朝着澜鸢走去。
“姑娘的东西。”
街道此时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原样,王大牛站在澜鸢身前三尺开外,伸出了那只拿有包袱的粗糙大手。
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透着一股农村人至有的,淳朴真挚的憨傻劲。
要不是另外一只手上还抓着人,他必然会伸出来搔搔后脑勺,掩饰着自身的不自在和羞涩。
那憨厚的模样,像极了才束发没多久的毛头小子,惹人发笑。(束发是指十五岁,把总角解散,扎成一束的孩子,刚刚到成亲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