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勒怒吼一声,朝顾深冲过来。
顾深眼睛一眯,脚尖一退,堪堪躲开他的攻击,但巴格勒的身影接踵而至,顾深惊叹于他的动作之快,一时眼中眸色幽深,紧盯着对方的一拳一脚,巴格勒见顾深只退不进,以为顾深不屑与自己比斗,心中愤意骤生,转换身影向他击去。
顾深右手肘一挡,对方竟用一身蛮力,直直把他逼退一步。
台下季姜眼睛不眨的看着巴格勒,嘴唇轻抿,心中揪起。
顾深空出的左手从身侧迅速出击,擒住巴格勒的肩,双腿一发力,已跃至对方身后。
肘击袭至巴格勒后背,巴格勒一时不查,只听后背传来一声闷响,竟被顾深打退几步。
他前扑几步,稳住身影,转过头来时,眼中闪着狩猎的光芒。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巴格勒周身气势一变,似一座小山向顾深冲来,二人相遇,空拳过了几招,巴格勒力大如牛,双肘发力,将顾深击退到高台边的石柱旁,顾深头一偏,脸上被粗糙的石柱擦伤了几道伤痕,露出一丝血迹。
“哥!”顾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许莜芷突然站起,双手紧握,紧张的看着顾深。
顾深抬起手指碰了碰脸上的伤口,他将指尖的血迹呈到眼前看了一眼,随即撑着石柱站了起来,眼中神色明灭不定。
巴格勒再次冲过来,顾深捡着他攻击的死角躲避,周以棠看的着急,急急的问:
“深哥怎么不出手啊?”
季姜眯着眼睛,看着巴格勒和顾深的攻守战,心下明了,顾深不是死守,他在找巴格勒的破绽。
巴格勒看起来凶猛,但其实他的格斗有七分都是靠一身蛮力,顾深若要用蛮力压他,胜算不大。
顾深一边躲避,一边观察着巴格勒的身影动作,此时,巴格勒突然原地侧身,双手成爪扑了过来!
就是现在!顾深眼眸睁大,原地跃起,一脚屈膝击到巴格勒的左肩,巴格勒身影一歪,想再调整动作时,顾深已跃至他身后,膝上一跪,巴格勒被压到地上,还来不及挣扎,顾深的长腿一压,便将他死死扣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一局,胜负已分。
季姜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巴格勒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爬起来时,顾深正下台阶,巴格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
顾深转头,脸上有几道擦伤,嘴角有一丝淤青。
他只看了巴格勒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下台。
许莜芷放下心来,忙来到他面前:“顾深,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
顾深绕过他,许莜芷脸上的笑意一滞,手指攥紧。
顾深在季姜身边坐下,季姜皱眉问:
“你没事吧?”
顾深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巴格勒的力气异于常人,下一场顾琳决不能上。”
季姜点头,她也是如此想,然后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帕,抬手按在了顾深脸上。
顾深一愣,却见季姜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他偏了偏头,取过季姜手中的手帕。
顾琳大小姐却怒从心起,忍不住拍案而起:“老巫婆,你们敢欺负我哥!”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直接双手攀住高台,单腿一提,整个人便爬了上去,
季姜和顾深同时抬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千引婆已上了高台,朝顾琳挑衅:“一个黄毛丫头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顾琳沉不住气,起势一起便朝她冲去。
季姜的心提起来,却发现千引婆和巴格勒不同,她竟不直接和顾琳对打,反而灵巧的左右躲避,难以看出她已经是个近六十岁的老妇。
顾琳几招下来,却没碰到她的一角,不禁大怒,拿出了全身力气。
周以棠咋舌:“这这这……”
他忙戳季姜:“她行不行啊?”
顾琳的皆是按着过往所学的出招,若此刻是正规赛台,顾琳的实力自然能控得住场。
可是对方……
千引婆一个退步,她咧开缺牙的嘴一笑,隐在黑袍里的手露出几根手指,季姜一见,心里暗道不好,当即几步冲到台前,单手一撑,翻至赛台之上,一把将顾琳推开。
“嗖嗖——”
破空之声而来,季姜猛一回头,两颗银针粗细的东西钉在了左后的石柱上。
顾琳从季姜身后探出头来,一见此情此景,神色大怒,随即朝着千引婆破口大骂:“老巫婆,你敢来阴的?”
见被识破,千引婆倒也不慌不忙,稳稳站在台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着面前二人。
台下周以棠以咋咋呼呼的愤慨起来。
顾深起身,提腿迅速走到台前。
季姜的眼神却盯着那钉在石柱里的两根银针,片刻她忽然上前,拇指和食指发力,竟硬生生拔了出来。
顾深看见她脸色一变,顾琳气鼓鼓的想上前,被顾深按住了肩,他看了顾琳一眼,抿唇摇了摇头。
季姜拿着手中的两根银针,银针尖端有六面,顶端雕刻着一朵绽放的栩栩如生的彼岸花。
她几步走到千引婆面前,居高临下冷冷的问:“你怎么会有这种银镖?”
这种银镖,她以前曾在祭司府里见过,祭司府里的女祭司喜欢黄泉一族的圣花,她们最喜欢的把簪子雕刻成彼岸花的形状,即可做首饰,也可做暗器。
可面前这个老妇,怎会有这种千年前的东西?
千引婆的表情藏在在黑帽里,她的手指成一个古怪的起势,眼中精光乍现,忽而一声鸟啼划过长空,她的眼中露出一丝慌张,随后手掌收回,似心有不甘的回头对巴格勒说:
“让他们进山。”
巴格勒一愣:“千……”
千引婆却不再说话,她丢下一行人,蹒跚着下了台阶,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普通的老人。
季姜没有得到回答,她的手中捏着两根银针,眼神看着千引婆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巴格勒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随即提腿走开了。
意思不言而喻。
许莜芷才敢上台,她扶住顾琳,急着问她有没有事,眼神却若有若无的往季姜的背影上飘。
季姜此刻才松了口气,身体却像突然软了下来,她本不太舒服,却没想到千引婆竟直接想对顾琳下杀手,才不得已上台推开她。
她脚下一晃,身旁人过来扶住她,抬头一看,是顾深。
许莜芷安慰着气呼呼的顾琳,季姜趁着顾深扶自己下台阶的时间,隐去关于自己的部分。极速的将黄泉一族的诡秘告诉了顾深。
顾深眉头一皱,转头看了看远处积雪的山顶,似乎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红。
周以棠急急的跑过来:“季姜,你没事吧?”
季姜摇摇头:“无事。”
他才松了口气,又懊恼自己没用,埋怨着圣山的本地古怪的习俗。
季姜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看后面那坐石头建筑的庙宇,眼眸幽深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引婆进入暗室,一个人影站在窗前,一只手指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几人的背影。
听见响动,他才开口:“你今天太冒失了。”
千引婆身体一颤,忙道:“我……”
“够了!”
她冷汗直冒,不敢再吭声。
“还不是时候。”
“是……”
顾琳吵闹着,非要去找千引婆算账,顾深回过头,严肃的告诉她:“别闹了,你带着他们回去。”
“回去?那你们去哪儿?”周以棠诧异。
“上山。”季姜道。
“你们干嘛非要上山?”顾琳不满的嘟嘴,但看见季姜,又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看来她也知道自己任性了。
季姜叹了口气,无奈的将自己答应郑大东一事说了出来。
顾琳瞪大眼睛:“你又不是警察,也不是道士,来管这闲事干嘛?”
虽不应给他们说出实情,但不说的话,难免几人会执意要跟着自己冒险,谁知顾琳眼珠一转,立即拒绝。
“不,我要跟你们去!”
“顾琳!”顾深声音冰冷。
顾琳哆嗦了一下,又挺直胸膛:“凭什么她能去我不能?你别忘了我从小就想当一名警察,要不是我爸不同意……”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了?”
顾深简直拿顾琳没办法,许莜芷紧张的看着他们,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跟着走。
商量未果,顾琳非要跟着进山,周以棠也不服,两人吵吵闹闹,直接把季姜吵得头大。
她和顾深对看一眼,决定先回客栈,择日单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