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姜三人一落地,派来接他们的民宿客栈的车便到了。
这是郑小北失踪之前住过的客栈,出发之前郑大东将地址发给了季姜。
三人此行一副旅游的打扮,但其中真正打算来旅游的,只有刚落地就戴上了太阳镜的周少爷。
周少爷一路从平原飞到高原,刚出机场就觉得自己得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他一边抱怨着高原的紫外线,一边往背包里翻防晒霜。
十月,在东部平原已经入秋,然而在这片高原上,紫外线还是毫不吝啬的投向大地,到晚上又毫不吝啬的收回,季姜一行人傍晚到民宿时,气温差异的巨大已经显现出来了。
车子停在一座具有藏族风情的青年旅社前,司机朝门里喊了几声,客栈老板才搓着手出来。
郑小北的毕业旅行来的地方,便是林芝下面的墨脱。
老板打开门,看见眼前的三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招呼着进屋。
“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晚点到呢。”
老板一口福建口音,一边帮着他们搬行李,一边喊自己家的小儿子倒热茶。
顾深说了句谢谢,没要老板的帮忙,一手拎起自己的行李,一手拉过季姜的行李箱,夸上台阶进了门。
老板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讪笑一下,去帮冷的搓手的周以棠。
客栈里布置十分简单,一个吧台和几张竹桌子,老板那比吧台高不了多少的儿子正努力的跑前跑后倒热水。
一杯茶去掉身上初秋的凉意,老板热情的倒了几杯酥油茶,自来熟的过来套近乎。
“你们这个季节来墨脱呀,可是来对了。”
季姜喝了口茶,味道有点怪,但还能接受。
周以棠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大口:“老板,你这客栈怎么没多少人啊。”
老板滞了一滞,尴尬的笑笑:“旅游淡季嘛……”
季姜和顾深心里却明白,无非是因为郑小北失踪之后,这间客栈被警察盘查了很久,客源流失的厉害,好不容易来了几个京城的驴友,老板还能不热情?
周以棠兴趣上来,和老板插科打诨,没到一小时,和对方混的半熟。
老板叫邵全顺,福建人,来墨脱开了二十年的民宿客栈了,妻子在老家招呼女儿上学,儿子跟着他在林芝上学。
邵全顺口若悬河的介绍墨脱的景点:“您几位来这里,可是来对咯,这个季节的西藏可是美得很呐,你们不知道吧,墨脱的在藏语里就是花朵的意思,说明咱这地方美得跟朵花一样。”
花朵?季姜和顾深二人对看一眼,季姜嘴唇微动,用嘴型无声的吐出三个字:彼岸花。
顾深眼神微动,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周以棠似乎很感兴趣,忙问:“哪有花儿?”
老板道:“您要早一点来啊,保准您看见那漫山遍野的格桑花都不想回去!”
顾深抬头,神色思索,片刻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邵全顺。
“您知不知道这里哪儿有这个花?”
邵全顺一看,呆滞一瞬,半晌不自在的道:“这个啊……没有见过……这高山雪岭的……”
季姜知晓顾深的心思,她祥装好奇的问道:“真的没有吗?这是我一个朋友上次来这里时拍的,看着怪漂亮的,这次来还想特地去看一看呢。”
周以棠不明白顾深和季姜在打什么哑谜,但听到季姜想看花,也不管是什么花,财大气粗对邵顺全道:“您再好好想想,要能带我们去看看啊,我给您翻三倍的导游费。”
老板一时为难了,周以棠又再抬价,要不是季姜及时恐慌的捂住他的嘴,他能开到天价去。
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周少爷。
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片刻后,邵顺全果然咬咬牙,下决心道:“不瞒各位,这里确实有这种花,但是那个地方,普通人是去不得的。”
周以棠忙问:“您给说说?”
“这花是有,可是它开的地方奇怪得很,怎么个奇怪法呢,您说这大冬天啊,其他花都死绝了,就这种还能开在那里。”
周以棠:“哪里哪里?”
邵全顺叹了口气:“您们别想了,那是坐圣山,本地人守着,一般人都不让进去,那上头啊一年四季都开着这种花,山上据说还有座神庙,天气好你远远的都能看见,嘿,这种花啊,火红火红的,跟火烧云似的。”
顾深忽略老板这个差劲的比喻,思索着问:“不让进?”
“也不是不让进,本地人排外,进山的路都被他们守着,想要进山啊,你就得打得过守山人里面最能打的,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周以棠听罢,哀怨道:“打架多不好啊,出来收收门票赚赚钱不挺好的吗?”
凡事只想到用钱解决的周少爷受到了其余三人的鄙视。
老板的眼神尤为明显:年轻的人啊,这是信仰问题。
说完老板忙着去后厨看水了,周以棠跟个第一次见世面的土包子似的,非要去院子里看远处的雪山。
屋内,季姜皱着眉,压低声音对顾深道:“得想办法进去那座山。”
顾深显然心中也是如此想,他点头同意:“你有办法?。”
季姜挥了挥拳:“揍死他丫的。”
顾深扶额,就不应该让她和周以棠多说话。
季姜没能亮出拳头,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无精打采,脑子里懵懵的。
顾深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他不经允许的伸手覆上她的额头:“高原反应?”
体温正常,邵全顺看了看季姜的情况,经验老到:“轻微状况,给她找点药吃。”
季姜吃了药,用了早饭,感觉好一点后,和顾深用眼神商量着待会儿进圣山时用什么办法让周以棠留在这里,但半晌没有交流出好方法。
最后两人一点头,打晕最直接。
毫不知情的周以棠还欢呼着,嚷嚷着远处的高山草甸多么好看,全然没有一点不适。
半晌,院子外的声音一顿,接着周以棠冲进面色紧张的冲进来。
“来了!”
什么来了?二人摸不着头脑,却先听见一声娇喝:“周以棠!逮着你了!”
麻烦精大小姐来了,季姜扶额汗颜。
更让人惊悚的是另一个声音。
“小琳,你慢点,我走不动了……”
夭寿了,热衷宫斗的许莜芷怎么也来了。
二人杀人般的眼神射向周以棠,没事瞎发什么朋友圈?
现在好了,再来几个干脆能开个旅游团。
然而还没等周以棠开口解释,两个娇娇女就进来了。
顾琳见到季姜,不出意料的一瞪眼,一哼声。
许莜芷正常的多了,或许是身体柔弱,她面色泛红,微微喘着气,见到顾深,却又柔柔的端起架子。
“大家都在啊,哎,琳琳非要来找你们,我不放心,就跟过来了,就当一起散散心,大家不介意吧?”
来散心的二人大包小包,连刚出来的邵全顺都愣了,和顾深周以棠二人合力才把行李抬了上来。
当然,周以棠负责了大部分,顾深只提了顾琳的行李。
整顿好后两个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喝茶,顾琳抿了一口茶,撇嘴“什么破茶……”
季姜偷偷凑进顾深耳边:“我搞定周以棠,你有没有把握把她两俩弄晕?”
顾深认真的道:“我搞不定。”
事实证明女人的确比小人更难搞定。
邵全顺可算是全队助攻,他美滋滋的看着新来的两个大小姐,仿佛看到哗哗的人民币,不留神将季姜和顾深二人昨晚私下给自己说的话透了出来。
“这下齐了?你们是要一起去圣山是吧?”
周以棠:懵逼?什么时候要去圣山了?
顾琳:圣山?什么圣山?
许莜芷:圣山?什么圣山?管它呢,顾深在哪儿我在哪儿。
只有顾深和季姜两人,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老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的笑笑,提腿溜了。
昨夜两个人是来找自己来着,他今天带他们去圣山脚下,反正进不进得去,他的钱照拿。
要不是开了十倍导游费,他才不会去。
五个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许莜芷柔和的跟周以棠和顾琳说话,时不时眼风扫向顾深。
而顾深和季姜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同时叹气。
看来圣山之行要推迟一天,并且不得已只能带上这群脑子不太够用的驴友了。
得,搞半天真的是来旅游的。
夜深,几人听顾琳和周以棠吵了前半夜的架后,终于各自去睡了。
顾深从枕头下拿出那张彼岸花的照片,迎着月光看了很久。
第二日临行时,又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