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打住打住吧，谁要听这些啊，二货。
余波咳了一声，说：“你误会了，我是要打算卖掉，但不是卖给山哥。”
“啊？不卖给山哥那是卖给谁，不是……我说的是我爸……”金大鑫一时慌乱，说秃噜了嘴。
说话是一门学问，对有的人要直说，对有的人要委婉地说。
需要直说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极其聪明的人，一种是极其愚笨的人。
而金大鑫，是后者。
如果余波说的太委婉，那金大鑫八成是听不懂，反而还会把事情办砸了。
所以余波拍着金大鑫的肩膀直接说：“是这样的兄弟，我的煤矿，被加拿大一个能源大鳄看上了，他给我出这个价……”
说着话，余波伸出手指在金大鑫的茶杯里蘸了一下，然后在玻璃桌上写了个1000000000000。
金大鑫掰着手指头个十百千万地数着：“靠，一万个亿？？？”
余波瞥了金大鑫一眼，靠，你给啊，一万个亿，识数吗?
“你再数数。”
金大鑫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边，数完一遍又一遍，数到最后，还想脱掉鞋子数，幸亏被余波及时拦下。
猪脑子啊你？你大学文凭山哥卖煤球给你买的？
我这还不够直接吗？
于是余波起身指着数字念叨着：“来，跟我一起年，个十百千万……靠，多个零。”
余波急忙擦掉一个零，失误失误，装大了。
“哦，我就说嘛，那是一千个亿啊？那也不少了，这样，你看咱这关系，就别卖给老外了，你再给兄弟打个折，你看我饭都请你吃了。”
从一万亿改到一千亿，金大鑫自我感觉好像占了一个巨大的便宜。老爸只说让我跟余波套套近乎，也没说谈到多少钱，我先给他杀杀价，谈好了让我爸开心开心。
余波的一千亿，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金大鑫居然上心了，而且看样子好像还能接受，大鑫啊大鑫，你知道一千亿是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家有多少钱吗？
余波捏捏下巴回道：“你这可就让我为难了，不让我卖给老外，还要折扣，兄弟你这顿饭有点贵啊。”
“哎，贵点应该的，请波哥吃饭，多贵都值得。”
“是吗？那再来瓶红酒！”余波看到金大鑫这么热情好客，就又要了一瓶。
金大鑫满脸堆笑：“没问题，咱折扣的事？”
“兄弟你说了算，只要不让兄弟亏太多，我余波行走江湖，义字当先！”
金大鑫被余波说得热血澎湃：“好兄弟，既然波哥这么讲义气，那我也不能杀价太狠，那就八折怎么样？”
“咳咳咳……”
余波刚喝到桑口眼儿的红酒被呛了出来。
金大鑫急忙拍着余波的后背：“我知道价格杀的太狠了，但是从小到大，我爸从来没让我办过什么事，这是他第一次交待我办事，所以我想帮他办好，虽然你吃点亏，但为了兄弟的这片孝心，你就帮帮我吧波波哥……”
说着说着，金大鑫还流下了委屈的眼泪，爸，您养育儿子这么多年，您老辛苦了，儿子现在长大了，可以为您分忧了，您老以后就喝喝茶钓钓鱼，在家好享晚年吧……
帮帮帮，这忙一定得帮，大孝子啊这是！
只是你一个小屁孩跟我讲价有什么用？得你老子签字盖章才行。
余波一看金大鑫这架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当是陪他耍耍吧，于是“噌”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神情肃穆又激动：“来，同志们，为了大鑫哥的这份孝心，我们大家共同举杯敬大鑫哥一杯！”
苏婕、司令和路哲，同时举杯站了起来：“大鑫哥，我们敬您！”
“等会儿等会儿，我谢谢你们，但是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空口无凭的，咱要不写个字据什么的？”金大鑫皱着眉头站起了身，然后又难为情地看着余波：“不是我不相信你啊波哥……”
“哎，什么话，我当然相信你了。”余波摆摆手，然后对服务员招了招手：“美女，麻烦给我们拿两张a4纸和一支黑笔，谢谢哦~”
A4纸拿来后，金大鑫急忙接过：“呃……波哥，这个要怎么写？”
余波捏捏下巴：“我说你写，题目写上收购协议，收购方：金山、金大鑫……”
金大鑫在余波的帮助下，洋洋洒洒地写好了收购协议，为了防止余波变卦，金大鑫还在下方标注：如有一方违约，需支付对方50%的违约费。
日噢，你小子好精明哦。
余波假装极不情愿地签了字，按完手印后，还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亏大喽，亏大发喽~
苏婕和司令在一旁直接看傻眼了，自从饭局开始，苏婕和司令一直都是懵的，这是演的哪一出？我们波大煤业就这样卖了？还卖了800个亿？这一定是个梦，谁来掐我一下把我叫醒？
余波接过收购协议，在a4纸上吹了吹，心想这样的协议有效吗，怎么跟过家家似的。
于是余波碰了碰身边的苏婕，想要请教请教她，可苏婕愣在那儿没一点反应。
无奈，余波只好伸手掐了苏婕一下：“苏老师，你看看这份协议，有法律效应吗？”
苏婕呆呆地接过收购协议仔细看了一遍。
“哎，等会儿！”金大鑫突然站起身来夺走了苏婕手中的收购协议书。
草，干吗？想反悔？
正当余波准备再夺回时，金大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公章。
金大鑫拿着公章在空中晃了晃：“嘿嘿，幸亏波哥提醒，我爸的公章，我悄悄偷来的…嘿嘿……”
牛比，牛比牛比！
余波深呼一口气，吓老子一跳。
“对了，你们公司的公章最好要盖一个。”金大鑫还是不放心。
余波碰了苏婕一下：“公章是在公司吗？”
苏婕迷迷瞪瞪地从包里掏出公章，经常出去谈业务，公章当然要备一个随身携带了。
余波“唰”地一下抢过公章，大手一挥，往协议书上那么一扣，得嘞，800亿！
这顿饭双方吃得都非常开心，只有路哲一人，懵逼了一中午。
饭后，金大鑫让余波一行人先走，走吧，路上慢点，回公司准备准备搬家吧。
余波走后，金大鑫付钱时傻眼了，草，99.99万？
服务员你搞错了吧？我点的套餐是9999元，没有小数点的，你不识数我来给你算，你看好了啊，个十百千万……
服务员笑笑：“老板，我们没有搞错的，您点的菜确实是9999，可是您点的两瓶酒一共99万，是我们店最有品味的红酒，92年的罗曼尼康帝，我们经理听说您是个孝子，还特意把99块钱的零头给您抹掉了呢……”
尼玛哟……尼玛哟……谁来砍我一刀？谁来砍我一刀！！！
金大鑫当时就瘫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掐着自己的人中，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对了，我不是还帮我爸省了200亿嘛。
是的哟，看把我自个吓的，99万与200亿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不，是十牛一毛，多的那头牛，那就是我，我就是牛，我就是牛！！！
只是这一顿饭也太贵了，金大鑫心疼之余，志得意满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金山的电话：“喂，山哥……哦不……爸，余波的煤矿儿子给您谈下了，只不过您得送点饭钱过来……”
“什么就谈下来了？上次不是才给你二十万吗，这顿饭多少钱……99……我曰你妈……”
金大鑫把电话撑开老远，然后又说：“别急嘛老爸，你知道我多少钱帮你拿下余波的煤矿吗？我直接砍了八折，只花了800亿拿下的，哈哈哈，你儿子是不是很厉害……爸…爸你怎么了爸……”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求救声：“快……拿药来……速效救心丸……800颗……”
金大鑫挂了电话，心想是不是老爸听到这个好消息太激动了，得赶紧回家看看，有的人心理素质不好，受不了大的刺激。
听说有人中了五百万激动过度当场脑溢血的，唉，都怪我，虽然我很孝顺，但表达的方法可能有点过于急躁了。
第二天，余波听说金山病危住院，真的假的，不会是装的吧？
虽然有点怀疑，但余波出于关心，还是提着一篮子歪嘴橙，来到金州第一人民医院的急救中心。
毕竟是800亿，搁谁谁也受不了，再说就算金山同意，可这钱不还是没到账嘛，万一出了事，别说钱难要了，余波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气死人虽然不偿命，可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钞票，固然重要，但人命，更加可贵，虽然这父子俩看上去有点讨厌，但罪不至死。
金山躺在病危室里，看到余波来，颤抖着喉咙：“速效……救心丸……快快……”
金大鑫趴在金山的床榻前，鼻涕满面地起身一把推开余波。
“你你你……还我爸爸……”
金大鑫的妈妈有气无力地趴在金山旁，蓬头垢面，神情呆滞，显然是早已经哭干了眼泪。
那一瞬间，余波心软了，从包里拿出收购协议书举在空中，眼睛眨都不眨，撕成了一片又一片。
“波哥你……”金大鑫趴在地上泪汪汪地注视着余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