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当初也是因为这张脸,明知道“周氏”做过多少对不起你的事,还能容忍下去一样。
也许宋竹溪才是最大的赢家,所有的男人都曾为之倾倒,而所有的女子都将永远活在她的阴影里,被人利用,甚至葬送了性命。
虽然,也是他们活该。
沈均愣了愣,忽然冷笑一声,刀削的眉眼间尽是讽意思。只是不知道这股讽刺是冲着林深还是恨他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又信错了人。
“你当真认为帮了林璟,你就能逃出去?”
闲人闲人,说自己是无爹无娘、自幼受人欺凌,才被人取这个名字。
前礼部尚书林氏之子,锦衣玉食、颇负盛名,又怎会心甘情愿沦为庶民。
要么死要么生,让他活下来确实是留下个祸害。
但走到今日,也终究是他的手段。
不过即使沦落成“阶下囚”,沈均仍是看不起他,谈起此事不免得嘲讽道,“堂堂七尺男儿,为双亲报仇雪恨竟是靠利用后宅女子,叫人不齿。”
你还看不起人家了?
林深一惊,忍不住回怼他,“你不也是?为了往上爬不顾旁人性命,送爱人进宫给别人当妃妾,不也是怕自己根基不稳吗?”
有什么好比的,你俩半斤八两。
沈均不怒反笑,歪着头看她,“时至今日你还为他辩解,林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丢了性命,你也心甘情愿。”
林深不搭理他。
他也不嫌闷,又道,“你为他立了大功,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有今日,沈家出事他应该出手搭救,为何到如今,他还没有动作?”
林深故作淡定,“你管的还挺多。”
沈均嗤笑,“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以林璟的城府,只怕这会儿正想着该如何不留痕迹的杀人灭口。”
牢门突然被推开。
林深后背一凉,下意识往沈均的身边躲过去。
进来的还是刚才绑她过来的狱卒,如今手里捧着个托盘,竟是一壶酒。
却有两只酒樽。
林深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再看沈均眯了眯眼眸,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直勾勾盯着狱卒。
只见狱卒恭恭敬敬地倒满两个酒樽,先奉给沈均,一字一顿道,“宫里贵人为沈老爷求情,陛下心慈,念沈老爷这些年在职任劳任怨,这樽酒是陛下赐给您的。”
沈均神色微动,喃喃道,“……宫里,可是淑……”
刚开口,又戛然而止。
林深目光怜悯。
后宫里能为他求情的也只有宋竹溪,她能保住性命,恐怕不只是因为肚子里怀着皇帝的骨肉,更多的应该是替皇帝除掉心头大患,隐瞒皇帝曾经犯下的错,那段被人硬逼着回忆的过往。
虽然要舍弃的,是一手将她捧到现在的兄长——她的情人。
这女人一旦心狠起来,真是什么也不在乎。
但不等她喟叹,狱卒又倒了杯酒,递到她的面前,“这杯是赏您的。”
“?”林深大惊。
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帝知道我是那根葱会送我酒?
不要骗我,我可不喝。
沈均笑了笑,在旁道,“你早该料到会有今日。”
我不是,我没有,我可没这么想。
这酒是老皇帝或者宋竹溪那个恶毒女人搞得鬼,我一个妾侍等着被“杀头”就不可以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突然被人惦记,好害怕。
她往后躲了躲,“这话是谁说的。”
说是皇帝赏赐,也没见宫里来人亲自看着。糊弄谁呢。
狱卒面露难色,“小人只是负责送东西进来,陛下有赏,还请二位莫要辜负皇恩。”
又往前推了推酒樽,“周氏,违抗皇命,亦是死罪。”
林深:……
我命就该绝到今日吗?
她转头看沈均,沈均已然端起酒樽,仔细打量半晌,忽然笑出声来,“是啊,陛下隆恩,罪臣理当跪谢。”
“至于你,”他看向林深,“这樽酒,你以为是谁的主意。”
“你知道的过多,这条命留不得。林璟,或是郑州燕,你猜是谁想要你的命以绝后患?”
“你最后,也不过如此。”
林深目瞪口呆。
狱卒在旁催促,“陛下口谕,若是你二人抗命不曾饮下这樽酒,那休怪小人得罪。周氏,快些喝了上路罢,也别让小人难做。”
林深握住酒樽。良久点点头,问,“那你能告诉我,把这酒交给你的人是谁吗?”
可是姓林。
狱卒摇头。
“小人并不认识那位大人,但,那位大人只说他姓郑,替圣上传旨。”
姓郑。
那也还是他了。
她自嘲似的勾唇。
沈均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活该。
信错了人。
她饮下酒,微微笑道,“自然不会为难你回去交差。”
她也该走了。
……
0820:宿主林深,第一个任务模块已完成,用时九小时,马上开启下一个任务。
……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咿咿呀呀的戏腔穿过她的耳膜,似乎穿透她的灵魂。
这又是哪来的好梦啊,唱的真好,就是不知道唱戏的青衣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林深抽了抽鼻子,正准备再睡过去,被人一指头顶过额角,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哪个憨憨打扰老娘的好梦?
她猛然睁开眼,正准备发泄起床气,立刻楞在原地。
眼前的精致分明是个戏园,台上青衣嗓音婉转如莺、身形如燕,台下众人鼓掌喝彩,小二捧着茶碗穿梭其间,而她所坐的二楼雅座更是香雾缭绕、处处精致如画。
青衣唱着戏,眼睛却时不时往楼上瞟,不知道是在给哪位多情人暗送秋波。
这是什么地方?
哪来的戏园子。
她忍不住低头,目光触及身上的衣服又是一惊。
她现在这幅身躯上正穿着一套洋装,高跟鞋手提包一应俱全,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不知道是哪家的阔太小姐的打扮。
卧槽她又要发了?
转头看向身边雅座,确实也坐着位西装革履的年青男子。
面容轮廓似由刀刻,眉眼如画,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漫不经心打着鼓点,气质清冷如玉。
沈……沈沈沈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