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说柳寒烟今年缺福气,容易遇到各种天机不可泄露的麻烦,正在佛堂教柳寒烟诵经祈福。
乔子初趁慧能不注意,拉着曲凌仙,一步三回头的来到客堂所在的院落。
曲凌仙抚平袖口被乔子初攥出来的褶子,质询的表情分明,“小子,偷偷摸摸溜到这里来,你想做什么?”
乔子初引曲凌仙去看那间锁着的屋子,“哥,你觉不觉得这件屋子有古怪。”
曲凌仙的目光落在红漆金边的门框上,而后看傻子一样看着乔子初,“哪里古怪,还能藏人了不成?”
乔子初用手机定了位,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向曲凌仙,“哥,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太惊讶。”
乔子初突然正经的语气,听得曲凌仙心里有点发毛。
你别太惊讶,轻飘飘的几个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曲凌仙思考了片刻,想起上次这话从乔子初嘴里说出来,是乔子初在他面前出柜的时候。
视线在四周逡巡一圈,曲凌仙压低声音:“跟温大哥有关系?”
乔子初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算是吧。”
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二十多岁的乔子初,像孩子一样无所适从。
曲凌仙的惊讶溢于言表,声音有些颤抖:“有他的下落了吗……”
乔子初双眼乍然一亮,他就知道,曲凌仙同样记挂温廉,还有两年前发生的事。
“哥,你听我说。”乔子初抿了抿唇,如果谁能帮他,只有曲凌仙了。
“我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研究时间空间学的教授,也是凑巧,她办公室的定位系统,能接收到非正规时空通道的信号,我在她办公室喝茶的时候,看到上面显示有四个位置。仙哥,你猜,都是哪里?”
曲凌仙没接他的话头,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意味深长的说:“凑巧?你百分之一百二是溜门撬锁进去的吧,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知道吗,没被关进警局,算你走运。”
被曲凌仙看穿,乔子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这个不重要。”
曲凌仙盯着面前尘封已久的木门,一贯平和的表情绷不住了,“你别告诉我,那什么不合法的时空隧道就在里面。”
乔子初指指背后,神采奕奕的说:“虽然我数学不好,但是根据仪器上的经纬度,就是这里没错了。仙哥,你能不能用空研所的探测仪,帮忙确定一下是不是这里。”
“不行。”曲凌仙果断否定了乔子初异想天开的主意,严肃道:“你想走时空时空去找温大哥,别说这里面的是不是有这个玩意儿,就算是,你也不许去。”
乔子初垂下眼睛,有些恼:“仙哥,这事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探测这间客堂,空研所的设备我都不要,你就当没听过这事,剩下的一切后果,我自己担着。”
“你担得起吗。”曲凌仙叹了口气,不落忍的说,“且不说在漫长的时空里寻找一个下落不明的人如何困难,现下跨时空牟利者猖獗,万一出事,你想过乔家的长辈吗。”
“仙哥,将心比心,你妹妹能回来,不也是你不管不顾才换来的吗?你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呢。”乔子初说得激动,胸膛起伏不定,“温廉一定还活着,稽查司不管他,我不能不管他。”
“你听我说,小烟发现了两年前那件事的一点线索。”曲凌仙不能放任乔子初撞南墙,心里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听到这话,乔子初冷静了几分,却没有完全相信曲凌仙的权宜之策,狐疑道:“一点线索,什么线索?你别忽悠我。”
曲凌仙运了口气,接着说:“具体是什么情况,要等寒烟做完这次任务回来,我再告诉你。温大哥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只要有他的下落,我怎能坐视不问。”曲凌仙看向庭院外,“再说了,慧能师父是你的朋友,你不会真的因为锁在里面的东西,给他和净安寺,惹上麻烦吧。”
“你不说又不会有人知道。”乔子初没能得逞,气呼呼的说:“我帮你妹妹做假证的人情,你什么时候还我。”
“这是两码事。”曲凌仙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还你什么都可以,除了这件事。”
乔子初沉默半晌,似乎琢磨着怎么讨价还价。
找到乔家的联系方式,曲凌仙把手机怼到乔子初眼前,“你的生杀大权在我手上。”
乔子初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太阳穴跳了跳,“仙哥……”
“帮你保密的条件是……”曲凌仙顿了一个音,“你得答应我,这客堂里的东西,以后别再惦记了。”
“算了,不看就不看吧。”乔子初失落的说,“守口如瓶啊仙哥,前两天刚挨了我爸的拳头,啧啧啧,老爷子真的能拿条铁链子把我跟家里的金毛栓一起。”
在慧能刚发现少了两个大活人的时候,乔子初和曲凌仙没事人似的回到佛堂。
乔子初在慧能狐疑的注视下,哈哈一笑,道:“这不我哥头一回来,看什么都新鲜,领他转了转。”
柳寒烟好奇的看向曲凌仙,她小仙哥从来都是对仪器设备格外上心,别的钩不起他的兴趣。
曲凌仙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曲凌仙让柳寒烟上了几炷香,又给净安寺捐了不少香火钱。
为表谢意,慧能送了柳寒烟一些平安符纸。
送走三人,慧能去禅房跪拜各位已逝的主持。
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慧能自言自语似的说:“祖师爷,你老人家想不到吧,竟然是师父挑出来的资质平庸的弟子我,遇到那位替净安寺求情的恩人。”
……
未来小徒弟的母亲,带着自己儿子来净安寺拜师,却被告知不收徒了。
争执了一番,若不是碰巧乔子初也在,净安寺的大门也可能就保不住了。
乔子初好说歹说将两人送走,转头问慧能怎么突然变卦,“你也太不厚道了,拜师被拒,有损功德,难怪人家想揍你。”
慧能摇了摇头,“即知苦海将至,就勿要牵连无辜了。”
乔医生头一回在慧能师父脸上,看到一种能被称作佛相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不想牵连无辜的悲悯和以死为生的凛然。
为了千年前一个承诺,净安寺每一代主持,在短暂又漫长的一生里,可以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扑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