悭朝末年,农民起义闹得火热,但凡手里有点兵马的,都在忙着闹革命。在这段政权割据的历史夹缝中,曾出现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朝代,存在了约莫几十年的时间,盖棺定论说,拥兵篡位而立。
历史如星空般浩瀚,数百年的大朝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发掘,现在仅存的一些关于它的记载,大多是野史。
牟利者们瞅准了这个史学家们都懒得去搭理的时期,想要从中做文章。
两个月前,柳寒烟第一次单独去古代执行任务。是前往悭朝,检修放置在当时的时空中的监测仪。
若在以前,曲凌仙绝对不会放心让做事不顾后果全看心情的柳寒烟单独行动。
可前几个月牟利者猖狂无度,空研所的研究员重任缠身,每个人都要轮岗配合隔壁稽查队的伙伴们去各个朝代抓人,空闲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着挤着就没了。
监测仪是整个空研所的眼睛,保证空研所能够及时准确的接收到有牟利者混入某个时空的信号。
曲凌仙深思熟虑,检测员的名单安排到最后,悭朝末年到之后混乱的几十年没人去,只能把柳寒烟这个不听话的技术杠把子填了进去。
空研所的副主任濮严教授看到名单后,半嘱咐半威胁的提醒柳寒烟:“古人的生老病死都已经白纸黑字写进了史书,你现在是空研所正经八百的工作人员,随他们自生自灭,任何事就当看不见,不许插手。”
清冷的声音落地,换来柳寒烟鄙夷的眼神和不以为意的一哼。
柳寒烟全然不顾曲凌仙一直在一边给她挤眉弄眼。
曲凌仙对上级的敬重,柳寒烟没学到半分,但是,只针对濮严。
濮严,三十二岁钻石王老五一男的,相貌端正,是广大业内未婚女青年的梦中情人。
也是邪门,只有柳寒烟,打从来到科研所,就与濮严不对付,或许是横在两人中间的代沟在作祟。
又或许,是因为在柳寒烟眼中,濮严就是个和空研所里的机器一样冷血无情的烂人。
“濮主任也是关心你,他其实想说那边兵荒马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检修员出发前,曲凌仙对柳寒烟解释道。
“知道了,小仙哥。”柳寒烟很给他面子的保证绝对不会有违规操作,又别别扭扭的加了一句,“忙归忙,你别累着。”
曲凌仙笑的弧度放大,抚上柳寒烟的发顶,“小烟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柳寒烟摇摇头,皮笑肉不笑的否认,“老吴不在,你要是累趴下了,濮严更得找我麻烦。”
在柳寒烟的认知中,濮严是个烂人,曲凌仙是个烂好人。
曲凌仙无可奈何的纠正,“以后别直呼主任姓名,这样不好。”
柳寒烟吐了吐舌头,转身坐进时空机里。
如果濮严能像曲凌仙一样,柳寒烟对他的印象说不定会有所改观。
……
柳寒烟检修过最后一台监测仪,把小扳手往工具箱里一扔,靠在时空机的椅背上,正准备关闭时空通道,然后返程。
老袁该回空研所了,每次老袁出差,都会给他们带福利。人手一份,性价比高,聊胜于无。
空研所的两位掌舵人,在柳寒烟心中的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空研所经费有限,老袁的工资除了吃饭,大部分都拿出来填了研究项目的坑。
柳寒烟阖上眼,对有一次,老袁带回来的据说是某位大师开过光的转运珠记忆犹新。
搞科研的人,这么迷信不好。
柳寒烟嘴角一翘。
不知道这次带回来的会是什么。
时空机表层涂了让机身隐形的特殊物质,不会被陆地上的人看到。
即使这样,一般来说,时空工作者们也会挑人少的区域行驶,避免某些眼部构造独特的前人时候在史书里记下什么不明飞行物。
像柳寒烟这样明目张胆毫不在意的开着时空机转圈圈,末了还停在空中走神的,整座空研所挑不出第二个。
不经意间,柳寒烟低下头,往地上瞟了一眼。
她戴着被称为‘电子眼’的液晶望远镜,目光在黑夜畅通无阻的穿行,几千米远的地面也看得格外清晰。
此时,悭朝皇室的军队正在西南镇压叛乱。
磅礴汹涌的江面上,黑压压一片,有什么东西在试图横穿约莫二十米宽的阔水,在对岸登陆。
柳寒烟眯起眼睛,心想怎么会有人无聊到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划水玩。
古人的智慧,远远不止现代教科书里介绍的那么简单。
没忍住膨胀的好奇心,柳寒烟手下一抖,驾驶着时空机,偏离预定的航道,直愣愣的朝着两军对峙的阵地旁边飞去,想近距离看上了一眼。
只看一眼,看完就走,柳寒烟在心里坚定如铁的承诺说。
……
臂力惊人的炮兵握住铁锁链呈鸟喙状的一端,举过头顶飞速旋转,待旋转至无形无影,从远处看去,就像一面巨大的淡灰色圆盘。
随后,逄玄江一声令下,涤谷川岸边,一排罗汉般敦实的炮兵,听到口令后同时放松了力道,铁锁链脱手,齐刷刷的抛向对岸。
宛如黑色蛟龙腾空出世,电光石火间,数道铁锁链便哗啦啦的冲到了对岸。
铁锁链绕着粗壮的树干转了三五周,铁鸟喙‘啪’的一声扣住锁链,六六三十六道铁索,登时在水面上形成宽阔的简易铁桥。
炮兵攥住另一头,绷住后向回一收,看链条是否钩紧。
湍急的江水怒吼着奔向远方,不复西归,玄铁泡在水中,愈发冰冷。
炮兵用木桩把手中的链条固定在地上,把木桩敲进土里,大气也不喘一口,又去抬云车。
“将……将军。”跟在逄玄江身边的军师中郎将慕容光往前方打眼一看,顿时觉得浑身不舒坦。
只见铁狮营几位副将带着的队伍,秩序井然的来到栓铁索的位置,双手双脚攀上,任凭江水打湿戎装,向对岸急速转移。
如倾巢出动的蚂蚁般密密麻麻。
慕容光两眼发直,吞了吞口水,“将军,我们……也要这么过去吗?”
慕容光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这对岸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他不会武功,万一没抓紧,被江水卷了进去,可就一了百了了……
逄玄江故意逗他,“请教军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慕容光双腿一软,勉强撑住没倒下,“将军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慕容光说不下去了,他夫人可刚怀上身孕。
自己是独苗,万一交待到这里,慕容家的香火该怎么办,怎么跟祖宗们交代啊,慕容光越想越害怕。
逄玄江似乎有意寻慕容光开心,他自是不会把慕容光扔进水里,戏谑的说,“军师莫慌,且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