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玄江抬手在柳寒烟头上摸了一把,动作十分粗糙,“到药铺还能干什么,看病啊。”
柳寒烟不置可否的说:“对,你的脑子确实该看看。”
某人听了,脸色不善的回敬道:“我是说你!本将军生龙活虎,装什么病?马上就能被人看出来咱俩别有用心。先说好,你是病人,我是带你看病的人。”
柳寒烟十分不屑,“我的好将军,你看药铺里求医问药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心急如焚,就你这张蛮不讲理的脸,谁都能出来你没安好心。”
逄玄江靠在椅背上,伸出手,食指点了点柳寒烟的脑门,“柳寒烟,我带你来,不是让你跟我打嘴炮消磨时间的,你总得在我们这次行动中发挥点价值吧。”
柳寒烟脸上挂着假笑,“那这位爷,你看本姑娘,面色红润有光泽,装什么病合适?”
逄玄江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一会儿我跟他们交涉,你看情况配合我就好了,很简单的。”
看着逄玄江一脸狐狸相,柳寒烟总觉得没有好事发生。
看向仁济药铺的方向,柳寒烟摆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逄玄江看她突然变了脸,“你怎么了?”
柳寒烟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虚弱道:“配合你呀。”
逄玄江端详着柳寒烟,看来他,这家伙确实演技不错。
逄玄江扶着柳寒烟向仁济药铺走过去,在柳寒烟耳边说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夫人的胳膊真细。”
柳寒烟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逄、玄、江。”
这位将军,你要不要脸!
逄玄江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夫人息怒。”
柳寒烟无缘无故被逄玄江在口头调戏了一通,很想揍人。
肩膀被逄玄江揽着,要不是两只手也被逄玄江握着,柳寒烟的拳头已经落在某将军身上了。
一只脚踏进仁济药铺,就有满脸堆笑的伙计迎上来,询问两位有什么需要。
柳寒烟可怜巴巴的看向逄玄江。
平时这家伙总是没有好脸色,看到这一反常态的眼神,逄玄江忍不住心中一紧,握在柳寒烟肩上的手跟着用了几分力。
逄玄江适时摆出凝重的表情,语气也和善了许多,“这位小哥,请这里最好的大夫,给我家夫人看病。”
听见逄玄江喊的那声‘夫人’,柳寒烟不用装,脸色又差了几分。
“夫人请坐,我去帮忙叫大夫。”
“等等。”逄玄江叫住小伙计,“小哥,程大夫在铺里吗?”
柳寒烟偷偷瞥了逄玄江一眼,眼里满是惊讶,不到一天,逄玄江了解的还挺清楚,连铺里的大夫都人肉出来了。
伙计回过头,略带诧异的看了柳寒烟一眼。
柳寒烟不明所以,嘴角挂上尴尬一丝的笑容。
抱歉的笑了笑,伙计解释道:“公子,真是不巧,程大夫出门看诊了,不在铺里。”
逄玄江在柳寒烟旁边坐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从袖子中掏出两个银锭,推到伙计面前,逄玄江礼貌的笑着,对他说:“不着急,我们在这等等。”
伙计看这人出手阔绰,不敢怠慢,拿来一壶茶,“公子,夫人,先喝点茶水,我去喊少掌柜。”
伙计转身去了里间,柳寒烟四周看看,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位程大夫出门了,才故意请他看诊,拖延时间?”
逄玄江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啧,夫人真聪明。”
柳寒烟在他小臂上掐了一把,责怪道:“你有完没完了。”
逄玄江手掌放在胸口处,向下压了压,“别生气别生气,你现在是个病人,少动怒比较好。”
这人故意调侃她,柳寒烟愣是憋了一肚子火,还不得不压低声音说,“喂。那个程大夫是看什么病的。”
逄玄江倒了杯茶,递到柳寒烟面前,“急什么,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柳寒烟郁闷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上了贼船一样。”
“晚了,已经上来了。”
说完这句话,逄玄江适时抓住了柳寒烟打过来的拳头。
伙计想着逄玄江说话时的表情,还有两人亲密的恰到好处的氛围,似乎找不出什么破绽。
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来药铺,应该不是或者不只是来求医的。
伙计站到正在晒药的宁峥,请示道:“少掌柜,外面来了两个人,点名要找程大夫。我听口音,不像是咱这边的人。”
宁峥从草药中抬起头来,擦了擦手,问道:“找程大夫,那两位客人,多大年纪?”
“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少掌柜,用不用打发他们走?”
宁峥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不必,你去忙别的吧,这两个客人交给我。”
走到大堂,面向靠近账台的位置,宁峥正好看到逄玄江握着柳寒烟手腕的一幕。
眼前的画面与过往重合,勾起了宁峥数年前的记忆。
里面有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许多个平淡无奇的日子,他曾坐在那里问诊。
有个人会在旁边捣乱,宁峥也像逄玄江这样,攥着又不敢用太多力气的握住她的手腕。
宁峥着一身月牙白常服,身上飘着淡淡的药香,素日里,总是一副淡然自处的模样。
而现在,宁峥原本温文儒雅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和苦涩。
深吸了一口气,宁峥定神调整好表情,走上前,“两位好,我是药铺的少掌柜宁峥。”
逄玄江起身,微笑道:“宁兄,鄙人姓逄,这是内人,听说仁济药铺治天下疑难杂症,能够药到病除,故带内人来求医,烦请宁兄帮忙,找贵处医术最好的程大夫。”
宁峥略带歉意的说:“逄公子,程大夫今日出门看诊,得傍晚才能回来。”
逄玄江平静的看着宁峥,“恩,刚才听伙计说了,不着急,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宁峥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道:“听两位的口音,像是关内人,没有找都城的大夫问诊过吗?”
听完,逄玄江苦笑道:“找了,能问的大夫都问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这里碰碰运气。”
看着他一脸愁容,都快把自己说哭了,柳寒烟觉得自己像得了绝症一样。
或许是逄玄江演的太逼真,宁峥有些动容,“逄公子,女子生育与体质寒热有关,宁某虽不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可否诊一下尊夫人的症候。”
女子生育?这程大夫是医治女子生育的?
柳寒烟眼睛攸地睁大,忽然明白,刚才那伙计看她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是因为什么了。
真是被逄玄江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柳寒烟欲哭无泪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