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逄玄江找到回到他们之前住的客栈,准备接柳寒烟出城。
窗户从外面打开,柳寒烟觉得后颈一凉,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到有人闯入,心里咯噔一下。
看清这个踩着窗台正在摘面巾的人,是逄玄江,柳寒烟才定下心来。
“你回来啦。”柳寒烟打着呵欠,“底下有门你不走,非得从窗户进来。”
“吓着你了?”逄玄江温声道,“走窗户安全,你还没睡?”
“睡不着。”
柳寒烟当然不能告诉他,你再不回来,我明天早上就自己走了,这会儿刚收拾完东西。
逄玄江却误以为柳寒烟是在担心他。
“其他人呢?”柳寒烟问道,“你是不是惹事了。”
逄玄江叹了口气,暗道里的事,他不打算告诉柳寒烟,“遇到点麻烦,你别害怕,我们现在出城。”
可算能回去了。柳寒烟心里的疙瘩一下子消解了。
“好。我去拿东西。”柳寒烟拿过自己的包袱,方反应过来,“还是走窗户吗??”
逄玄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闭上眼,我带你下去。”
柳寒烟无计可施,一脸抗拒的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被逄玄江打横抱进怀里,腾空而起。
猎猎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如果柳寒烟此刻打开眼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向她眨眼。
被逄玄江用轻功带着走,之前在沧水横流的涤谷川上,柳寒烟经历过一次,那时的逄玄江,比现在无理得多,柳寒烟也没有害怕。
不敢睁开眼睛,是因为,柳寒烟不敢去看逄玄江的脸,这么近的距离,她怕自己会慌张。
可听到这人胸膛里铿锵有力的心音时,柳寒烟状如雷鼓的心跳声告诉她,你动心了。
你,动心了。
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
这不对。
你不能在靠近他了。
落地后,逄玄江似乎并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打算,“寒烟。”
柳寒烟松开攀着逄玄江脖颈的手,用眼神说怎么还不放我下来。
“赶时间,汇合处有点远,我带着你走行吧?”逄玄江请示道,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柳寒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随你。走吧。”
柳寒烟低垂着眼,心想,就放肆一次吧。
城门外的集合点,沈云祁已经帮他们备好了三匹快马。
“沈先生,随我们回都城避避风头吧?”逄玄江担心经过这事,西北总兵会找沈宅的麻烦。
“多谢逄兄弟好意,”沈云祁婉拒道,“沈某是江湖人士,遇到麻烦可以云游四方,逄兄弟勿需担心。”
逄玄江又劝了几句,未果,方道:“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说完,逄玄江又将身上一把短刀交给沈云祁,“沈大哥,你拿着这个,日后所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全力以赴,后会有期。”
程紊拱了拱手,“多谢沈先生,后会有期。”
沈云祁颔首,“诸位保重,后会有期。”
三人策马离去的背影隐没在夜色里,沈云祁摸了摸刀柄,心道,会再见的。
逄玄江未曾发现,沈云祁指腹和虎口处的厚茧,是习武之人才有的。
……
离开渝城,三人找了个隐蔽的林子落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幸好柳寒烟在包袱里放了食物。
逄玄江塞了几口干粮充饥,问道:“程大人,有话想说?”
程紊面色凝重,“在暗道里,我遇见西北总兵了。”
逄玄江愣了愣,程紊遇见西北总兵,怎么能从他手中毫发无损的逃出来。
之前西北总兵的一番言论,程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照西北总兵的说法,他对我们没有恶意,暗道里发生的事,是庞师爷自作主张做的。”
逄玄江摸了摸下巴,“难道是觉得事情败露,急于给自己脱罪,故意找师爷顶罪?”
程紊缓缓点头,“我也有这个疑虑,还有,他告诉了我一些别的事情。”
逄玄江:“是什么?”
程紊目光所及,是纵横交错的树枝,关系错综复杂,堪比朝堂,“军饷案最大的指使者,是太子。”
“我说呢,都出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西北总兵府的追兵,难不成他是故意放我们走的?”逄玄江恍然大悟道,
程紊提醒道:“逄大人,看看搜出来的书信上写了什么?”
逄玄江把包袱里的信件往地上一抖,三人就地挑拣,逐行看去,不敢遗漏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大人,”柳寒烟一时没想好该如何称呼,指着书信的一角对逄玄江说:“你看这个印章。”
逄玄江和程紊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蹊跷,“这个印章,有哪里不对吗?”
“这是……”柳寒烟发现自己说错话,可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硬着头皮继续说:“太子私印。”
余下的两人均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柳寒烟不能说她是从史书上看的啊,可她忘了既然是私印,这俩货不可能认识了啊。
“我…”柳寒烟无言以对,只能说:“反正是就是了,肯定是,一定是。”
“好,知道了。”逄玄江看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拢了拢地上的信,放进包袱里收好,印着私印的那封单独交给程紊,“没想到一个案子,竟能牵扯那么多人,程大人,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怎么懂,你打算怎么办。”
“西北有很多重要关口,”程紊分析道,“若是西北总兵被革职,无论换谁来接手,在他熟悉西北的状况之前,此境难免会不安稳。”
“论能力,确实找不出比西北总兵更能管辖好此地的人了。”逄玄江中肯道,“程大人,有什么对策吗?”
程紊摇摇头,“西北总兵说的有道理,东宫关系国本,皇上心里再气,小惩大诫也就过去了,至于该如何回禀,逄大人认为呢?”
逄玄江思量半晌,“抛开草包太子不谈,我总感觉此事不简单,更像一场阴谋,有人故意动这么大手笔,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明朗。程大人,我们不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