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师父忽然间暴跳如雷,气的吹胡子瞪眼,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这位少年叫做俞淮,今年刚满十八岁,他有一个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只不过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前世的记忆忘却了一大半,他只记得自己在一次夏令营中,不幸被闪电击中,等到醒来的时候,莫名就来到了这里。
那一年,俞淮只有十四岁。他悠悠醒转,看到周围处处绿树红花,与之前夏令营的地方景色几无二致,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他一人独自在深山之中。
起初俞淮自然十分害怕,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抛弃了自己,他哭着在山间乱跑,总算是见到了几个行人,但他渐渐发觉,这里似乎十分古怪。
所有是孩童都穿着宽步长袍,头挽双髻,上了年纪的还留着一尺来长的胡须,看起来虽然仙风道骨,不过几乎满大街都是这种人,就难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从山上下来,来到一处叫做‘天云镇’的小城之中,看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全部瞧着自己,眼神就像是看着怪物一样,俞淮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了。
他那时候毕竟只是个孩子,一瞬之间,想到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朋友,‘哇’的一声,就在人群中哭了出来。
不过所有人见他的穿着打扮格格不入,谁也不愿意惹麻烦上身,因此也不敢上来劝慰,只有几个好心的人站在远处不断叹息,又不断摇头。
过了片刻,少年双眼被泪水模糊,但身前忽然一黑,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对他说道:“这娃儿根骨不错,看起来像是个被双亲丢弃的孩子,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少年用力的擦干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身前站着一位身材挺拔的老人正笑着看着自己,他脸上虽然布满了皱纹,但笑容中似乎充满了某种力量,十分的有亲和力。
少年点了点头,从此便和他成了师徒。他后来才渐渐得知,老人姓俞,是在二百里之外的福云山中修行的一位散人,而这里叫做‘修真界’,顾名思义,在这个世界当中,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修行,因此许多人都有一个道号,老者便叫做‘福云散人’,只不过他的名号并不如何响亮,除了寥寥几个人之外,根本没有旁人听说过他。
福云散人问他叫什么名字,少年脑袋一空,忽然忘记了自己前世叫做什么,半晌不语,老者见状,还以为他不愿想起伤心往事,便替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俞淮’。
后来俞淮跟着福云散人修行,每日上山砍柴挑水,起初从肩挑双担,到后来背上背着百斤大石,渐渐的大石越来越重,但他果然天赋极高,不到两年时光,竟然突破炼体期,进入了化气期。
福云散人大为高兴,但自从他收了俞淮为徒之后,就从来没有夸奖过他一言半语,最多捋捋胡须,那次俞淮突破之后,他不过也就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快慰之情。
所以俞淮听他竟然对自己连说三个‘好’字,心中虽然高兴,但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俞淮进入化神期之后,福云散人让他卸下肩头重担,每日站在洞门之前,看着远处自己以往砍柴的山峰。
但山中云雾缭绕,除了白蒙蒙的雾气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俞淮起初十分困惑,不明白师傅究竟让自己看什么,每次问及的时候,福云散人只是严词厉色,说道:“让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为什么?”
就这样,每天清晨旭日初升时,俞淮便要来到洞口,看着那座山峰。清晨大雾最是弥漫,他从早晨直看到正午,雾气渐渐散去,才能隐约看到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山峰。
如此周而复始,俞淮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来到洞口,望着天际,等到太阳渐渐下山,回到洞中休息。
直到九个多月后,有一天,他依然和往常一样,趁着日头刚刚升起,山中雾气最浓的时候走出洞门,但这次他蓦然发觉,山中所有的雾气竟然同一时间,开始有韵律的跳动,就像是无数只白色的鸟儿在翩翩起舞。
他大惊之下,完全忘记了自己正置身在半山腰上,不断的向前,伸手去碰触那些看起来正在舞动的雾气,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才惊醒过来。
但一只脚已经凌空,另一只也即将离开地面,身子前倾,朝着山下滚了下去。俞淮仓慌之下,急忙双手撑地,同时腰身奋力一扭,想要止住向下滚落的趋势。不过力道过于刚猛,只听‘咔嚓’一声,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就像是散架了一样,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剧痛无比。
俞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身来,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有亮光照射进来,周围一片阴森,不远处竟然躺在一副棺木。
他心中一紧,原来不知不觉之前,自己竟然掉到了一座坟墓之中。暗骂一声晦气,他想要离开这里,不过除了头顶一个巨大的窟窿之外,其他的地方一片黝黑,根本看不到其他的出口。
而俞淮此时离着头上还有四五丈的距离,若在平时倒也罢了,自己奋力一跃便可出去,但现在全身如同散架一般,连站着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其他了。
他正在发愁的时候,听到左侧似乎有一阵轻笑声传来,全身的毛发瞬间根根竖起,心道:‘不会吧?难道这个世界有鬼存在?’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打了一个激灵。
他咽了口口水,心中忐忑不安的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其他的动静,这才将心稍稍放了下去。但过了片刻,又有一阵轻笑声传来,这次俞淮有了准备,听了个一清二楚,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个女子,不过如同缥缈仙音,倒也不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