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郁奶奶盯着大门口看了良久,终于轻叹一声,坐回沙发:“小臣,去法国的事情暂时还是作罢。少扬这孩子的脾气我知道,瞒他这么久,我也有责任。”
“奶奶,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郁奶奶慢慢抬起头,望向男子。夕阳透过巨大的玻璃墙,聚集在他张条分明的侧脸上,他唇角淡淡翘起一个弧度,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神态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人,耀眼夺目。
“阿臣,还是我去劝他。”薛悠黎垂下长睫,看着昨晚他套在自己食指上的铂金戒指,“万一你们见面再发生冲突,总是不好的。”
“小黎说得对,这事急不来。”郁奶奶赞同地点点头。
“好。”傅逸臣走近沙发前,对郁奶奶深深鞠了三个躬,“奶奶,我爷爷没能够亲自来接你,他要我代他向您道歉,这么多年,让您受苦了。”
“都过去了,没什么苦不苦的。”郁奶奶轻轻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五十多年来夜夜萦绕在梦中的男子“是我该感谢他,等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原来一生只要有这样一个可等可想可念的人,已是无憾。”
“奶奶,爷爷要是听到您这话,一定会很开心。”傅逸臣轻轻蹲下来,握住老人家的手,“请您相信爷爷,他当年去小岗村找过您,可是当时您已经搬走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郁奶奶低喃着点点头,拍拍着他的手背,“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了少扬的爸爸,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奶奶,幸好我找到您了!”傅逸臣缓缓望进老人家的眼底,“所以,当年错过的幸福,现在还可以补救,幸好还来得及。”
郁奶奶看着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轻语道:“是啊,幸好还来得及。”
“时间不早了,奶奶,我明天再来看您。”男子说着站起身,转而看向正在收拾地上狼藉瓜果的薛悠黎,“阿黎,以后凡事要学会替自己想,明白吗?”你已经是别人的妻,我不能再守护你。
“阿臣,”薛悠黎抬起头,不理解地看向他,“我哪有不替自己想啊?”
“没有当然好啊。”他平静地看着她,翘起唇角,“记住,奶奶要幸福,你也要幸福,爱他就牢牢抓住他,别再错过了。”傻丫头,错过的感觉,有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转身,他缓缓走出去。
从此以后,阿黎不再是他喜欢的人,只能是他的……亲人。
Mystère三楼VIP台球室,两个人在打台球。
“我说老大,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林安哲终于忍不住抱着球杆,眼神哀怨地瞟向对面男人。
郁少扬本来就不太爱说话,今晚更是沉默。打桌球的时候半个字都没讲过,连表情也没有,只俯身打球,攻势凌厉。
“我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啊。”林安哲愤愤地瞪着他,“你一句话不说,人家半个小时就输你两辆四轮车了,再不说话我就要赖账啦!”
“你说,突然多个爷爷,多个弟弟是什么感觉?”停下手中动作,郁少扬淡淡瞥向他。
“嘎?”什么爷爷?什么弟弟?
林安哲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呵!”冷嗤一声,郁少扬转回视线,用力打出漂亮的一球。
林安哲只觉得眼前一花,看不清楚他目光的焦点究竟落在哪里,在他打出一杆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这个男人孤寂到目空一切的凛冽。
望着两颗花球先后进洞,林安哲欲哭无泪:他的两万块啊,又这么没了。
“不玩了,老子不玩了!”他将球杆扔回球台上,“有你这么欺负人滴么?大晚上,还没吃饭就把人家拖出来,你在我又饿又累的时候,逼我跟你赌球,太坏了!”
“今晚的帐不算,陪我喝两杯。”郁少扬亦扔下球杆,出了球室朝楼下走去。
“喂,等等我啊!”林安哲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跟上他。
一楼,吧台角落。
林安哲坐在男人旁边,眼睁睁着着郁少扬一杯杯灌酒下肚。
介于上次陪酒劝酒却醉得不省人事的惨痛经历,林安哲不敢再说话,巴巴地看着他。
“当初说抛弃就抛弃,现在想带走就带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男人凝着手上的玻璃杯,薄唇冷启。
“噢——”闻言,林安哲定定看了他数秒,终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郁少扬,你是不是又受感情创伤了?”
“是啊,很受伤!”男人自嘲地勾起唇角。
他最亲的奶奶,最爱的女人都帮个外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被蒙在鼓里,真是好得很!
听他这么说,林安哲惊讶地差点差点掉了下巴,这个男人居然会爽快承认?受得刺激肯定不是普通的大哇!
“来,给哥哥说说。”他拍拍男人的肩膀,“哥哥好开导你。”
“没什么,只是不爽而已。”
林安哲表面上豪气地一拍吧台:“谁敢惹你不爽,我去帮你解决他?!”
“你。”
林安哲立马识趣地捂上嘴:“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郁少扬笑了下,朝酒保打个响指。
两个身形颀长,气质清贵的男人,即使隐身在暗处,依然吸引到性感漂亮的女子前来搭讪。
“两位帅哥,介不介意请我喝一杯?”紧身的黑色短裙完美地包裹出她窈窕妙曼的曲线。
“介意。”头也不回,两人倒是头一次有这样的默契。
“别嘛!”丰满的胸部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肩膀,女子抬手轻轻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漫漫长夜,不如我们一起聊聊?”
“你想跟我聊聊?”男人侧目,薄唇闲闲挑起,凤目流转间,波光潋滟。
漂亮女子顿时看呆了,惊喜地朝他靠过来,谁知下一秒,男人突然出手,冷冷捏住她的下巴,警告道:“我现在心情不好,离我远一点。”
明明是调情的姿态,女子却觉得一阵心悸,惊惧地望着他,手心渗出冷汗。她顾不得端回吧台上的酒,便仓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