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明很灿烂,薛悠黎却觉得一阵阵刺骨的冷。
那位专家医生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薛小姐脑中淤血结块较大,位置也很特殊,如果要动手术,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她从没想过要做手术,要什么准备?好笑!想着,她扯开嘴角笑出声来,笑着看着就觉得喉咙涩涩的,再发不出半个音节。
“悠,这个什么狗屁专家的话你别听,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郑渱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紧张地盯着有点不正常的某女半晌才接道,“你千万不要想太多,总会有办法的。”
“我知道。”薛悠黎应声,随即笑笑轻飘飘道,“我只是在想,看不到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女孩这样的表情,郑渱心里一疼,连呼吸都快停滞,她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抱紧她,用力地告诉她:“眼睛看不清,可以慢慢治!这个世界上看不见美好事物,听不到美妙声音的大有人在,因为相信奇迹,所有成就了贝多芬,爱迪生这样的伟人,所以,薛悠黎,你也不可以放弃,明白吗?”
“可是阿渱,我不是伟人,也没有那样强大的内心,我怕,很怕很怕。”
“别怕!”她握起她的手,“悠,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要坚强。”只有你坚强,我才能够坚强。
“嗯。”薛悠黎慢慢点头,片刻后,抬眸望进身边女子的眼底,“阿渱,有你真好!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把你抢过来,娶回家!”
“傻样!”郑渱看着她晶亮的眸底清晰地映着自己,顿时就笑了:“不是请我吃饭吗?你难道想赖账啊?”
“姐姐,这次我可是有备而来!”薛悠黎配合地露出轻松的笑容,“你放心宰吧!”
世事无常,生死有命,薛悠黎,你何不洒脱一点,让在意你的人别再为你担心……
帝都酒店,二楼。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烛台,旁边的水晶细颈花瓶中插着娇艳的玫瑰。
程晓沫穿着嫩粉色Prada精致小礼服。柔软的长发轻轻挽起,只留几缕发丝垂在颊边,更衬得她温婉清丽。
“还没恭喜你呢,终于和悠黎有情人眷属。”她微微一笑,举起透明玻璃杯,抿了一口。
“谢谢。”凤目淡扫,郁少扬随手摇晃酒杯中里旖红的液体,喝下。
“本来是要叫上悠黎一起的,上午打她电话,她说有事,所以这顿饯行饭,就委屈郁大少你陪我了。”
“程小姐诚心请客,自然是来来的。”他扬眉打趣,唇角淡勾,这一笑,风华不二。
“那我可要谢谢你能赏脸陪我吃这最后一顿午餐。”
“又不是去火星,怎么会是最后一顿?”唇角浅笑依旧,他淡淡接道,“你似乎跟薛悠黎关系不错,真的打算不告而别?”
“离别只会徒增伤感,还是不要了。”程晓沫顿了顿,望向桌子中央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以后我大概也不会再回来,悠黎那边拜托帮我说声抱歉,再见。”
“下午的航班?”
她点点头,微笑了下道:“嗯,三点半。”
“一路顺风。”没有惜别,没有挽留,简简单单四个字,他想,她懂。
“我还以为你要送我呢!”程晓沫听了他的话怔忪数秒,苦笑道,“就算做不成恋人,总算还是朋友吧,郁大少还真够绝情,连这点油费都要省么?”
他淡然一笑,摊了摊手:“好,下午的高层会议我延期,这样程小姐可有满意?”
“差强人意啦!”程晓沫展颜,扬声道,“少扬,谢谢。”
男人淡淡颔首:“应该的。”嗓音低醇温和,却没有半分留恋。
郑渱将她的雷克萨斯停在了‘帝都’的地下车库。
下了车,薛悠黎眸光不经意一瞥,却随之顿住。
银色兰博基尼疾驰而过,在经过她身边的那一刹那,她看清了驾驶座上,男人那张俊美妖娆的脸,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人,虽然速度太快,她没能瞧清那人的模样,但是她却知道那是一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女人。
心里大痛,她望着跑车开出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郑渱拍上车门,走到她面前,晃晃五指:“回神了,我说,这停车场的车子很好看么?值得你看得这么入迷?”
“我只是在想、”她握紧了藏在衣侧边的手,淡淡扯出一句,“等会儿要吃什么好。”
“这个姐已经帮你想好啦!”郑渱顺手在她肩膀上一拍,不怀好意地笑道,“什么贵,咱就点什么,这个主意怎么样?”
“很好啊!”
果然,餐桌上,薛悠黎豪爽又豪迈地点了整整二十道大菜,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叫了三瓶PETRUS。
要知道PETRUS产自法国,是波尔多品质最好的红酒,不少影视明星都爱收藏它,仅一瓶市场价就过万,这丫头又受什么刺激了,一口气点了三瓶?!
菜上桌,郑渱目瞪口呆地望着埋头吃得晕天暗地的某女,傻眼了:“悠,你确定你今天是来请我吃饭的吗?”
“阿渱,你也吃啊!”薛悠黎抬起头,眉眼弯弯,“这酒也很好喝耶!”说着,她仰头,将大杯红酒喝光,然后又为自己倒满。
郑渱惊得差点掉下巴,望着倒在桌角的两个空酒杯,心疼哪!
她喝的哪里是酒,一口一叠红花花的票子啊!
“悠,你别喝了。”
“阿渱,你怎么不喝?”
“……”一杯一千块,她下不了那个口。
“你真的不喝?”见她摇头,薛悠黎喝掉水晶高脚杯里剩一的红酒,直接拎起酒杯,‘咕咚,咕咚’几口将最后一瓶酒喝得精光。她晃晃空酒杯,不满地蹙起眉头,“怎么这么快又没了?服务生,再拿几瓶酒来!”
“不用了,她醉了。”郑渱拦下服务生,走到女孩面前捏上她的小脸,半威胁半诱哄道:“悠,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好,我还没喝够呢!”薛悠黎想都不想地拒绝。
“亲爱的,你喝醉了。”郑渱扯起嘴角,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我没醉!”她秀眉轻皱,不承认地摆摆手,“呃……”打了个小小的嗝,一股香醇的酒气自她口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