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是她用小楠的抚养权来找他谈条件,怎么这会儿小楠倒成了他的筹码?
“那么就等我想通再说。”薛悠黎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大睛清澈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然后她瞥过病床上的人,“既然小楠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完,她越过男人,径自朝门口走出。
男人身体微僵,握紧了身侧的手,没有动。
郁少扬,从今日起我退出你的世界。小楠还你之后,我们之间便再无牵连。
明明距离房门很近,她却走了好久。
用力推开门,薛悠黎吃惊地对上门口的人:“阿渱?!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看看小楠?”
他们一家三口聊天,她怎么插得上话?
“小楠怎么样了?”郑渱担忧地看着脸色差得要命的女孩。
“没事,有郁少扬照顾着应该会没事。”挽过她的手臂,女孩拉她离开,“阿渱,你不是要去医院么?我现有空。”
医院走廊充斥着浓重的酒精消毒水的味道,让郑渱心头一颤。她随即掩饰掉眸底的沉痛,笑道:“姐都说了去医院是请假了借口,大不了就扣我一天工资!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的好。你现在啊,比我更像病人。”
病房内,男人脸色依旧难看。
良久,才听到他低沉间哑的嗓音:“小鬼,我赌输了。”
“大叔,妈咪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是不要你,”男人定定看着小男孩,漂亮的凤眸中闪着明显的刺痛,“她是不要我。”
“才不会,妈咪只是说要想想。”薛亚楠嫩白的小脸上一副极不认同的模样,“大叔,等妈咪想通了不就好啦!”望着男人一脸受伤的表情,安慰的话不禁脱口而出。
“是吗?”郁少扬忽然笑了下,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但愿。”
暮色四合,公路两旁的路灯为城市点照耀出璀璨的光影。
车水马龙的公路上,一辆雷克萨斯缓速而行。
“阿渱,就在这儿停吧。”副座上的女孩突然开口。
“悠,你想去哪儿?”郑渱看着她恍惚的神情,紧张地问道。
“心底闷得难受,我想走走。”
“我陪你。”
抬眸,薛悠黎平静地开口拒绝:“阿渱你早点回家,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女孩眼睫轻垂,柔软又坚持的模样,她妥协道:“……你自己要小心。”
独自一人,薛悠黎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平静地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路人。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而她回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六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原地等待。薛悠黎,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不顾反对,她因执地回国,明为小楠却其实也为那人,固执地妄想着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事实终究是残酷的,他早已不再是以前的他,那么她在等待的到底是什么?
良久,薛悠黎慢慢扬起嘴角,笑了下。
是谁说过,这世上本没有所谓的命中注定。既然如此,何不放下爱,放下她的执著?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便由她自己走完。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忽然飘起细雨。冰凉的雨丝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浑然不觉,依旧低头朝前走。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近在咫尺,震得她耳膜生硬。
薛悠黎这才从恍惚中回神,不意识地跟冰冷的车身道歉:“挡到你的路,真不好意思……”
她退开一步让道,正欲离开,手腕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拽紧。
女孩本能地抬眸,视线跌进一双疼惜的桃花眼。
“阿黎,你在想什么,连车都不知道让?你知不知道,如果开车的不是我,你就很可能会……”
“撞到嘛,我知道。”她无视男子的怒气及心疼,若无其事地回着话,“人生自苦谁无死,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傅逸臣目光瞥过她红红的眼框,不自觉冷了几分:“你哭过?”
哭,并不是因为脆弱,而是因为坚强得太久。
“是雨水。”她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有跟他开玩笑。
抬手擦掉她额前的雨水,傅逸臣语气隐着凌厉:“他欺负你?”
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
“怎么会?我可是柔道黑带,他怎么打得过我?!”她弯起嘴角,嗓音微哑却带着自得。
勉强的笑颜灼伤了男子的眼,他忽然用力,将女孩拉入自己的怀里,抱紧。
低低的嗓音夹杂着寒凉的雨丝,落在她的耳畔:“阿黎,忘记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两个人回到傅逸臣别墅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湿透。傅逸臣回卧房拿过毛毯帮她裹紧,又拿来干毛巾替她将头发擦干,这才回去换上居然休闲服。
等他换好衣服走出来,薛悠黎依旧是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倦起双腿,将下巴磕在膝头,失魂落魄地望着地面。
无声地唉了口气,傅逸臣坐在她身边,淡淡开口:“我很好奇,郁少扬,那个男人,究竟哪里有魅力?”
“啊、”女孩回神,抬头眨巴着大眼睛懵愣地望着他,“什么魅力?”
“阿黎,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这么多年让你念念不能忘的究竟是哪一点?”
“我才没对他念念不忘!”薛悠黎咬着下唇,掰着手指狡辩道,“他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既没风度也没人品,缺点多得要死!”
偏偏有人就爱惨了这个缺点多得要死的男人……
傅逸臣闭了下眼睛,隐去眼底的受伤。他转过脸,认真地与她对视:“既然如此,那就接受我。”
“啊?”
“不如,我们试试?”
嘴角一翘,不等女孩反应,傅逸臣忽然出手,搂过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薛悠黎一惊,出于正当防卫,她反手出招。
没想到她会动手,傅逸臣猝不及防,搂紧她的手未松,两人便齐齐滚下沙发。
薛悠黎后脑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她吃痛,眼前一阵晕眩。闭眼缓了缓,这才撑开眼帘。水眸顿时瞪圆,她惊骇地发现傅逸臣那张俊脸和她只有短短几公分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