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悠黎这丫头平常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目光扫过对面男人,傅逸臣平静地接道,“她其实很怕黑,就算看不见,她也要将灯全部打开。所以,在荷兰她房间的灯二十四小时都亮着。”
郁少扬敛下眉睫,定定看向病房半掩的门,久久无言。漂亮的凤眸里,无尽的眷恋与心疼悄然溢出。他的悠黎在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以后,不会了。”良久,他缓缓抬头,淡淡的嗓音中有着深深的坚定,“当年是我伤透了她的心,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整个人生来偿还。”凤目漆黑,却亮如星辰,在这最深邃音调的颜色里,折射出最动人的色彩。
傅逸臣徐徐眯起桃花眼,审视着男人脸上深沉而又深情的表情:“刚才那一拳,是替悠黎打的。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的在乎不比你少半分。所以,如果你再敢让她受半分委屈,我的拳头绝不会像刚才那么轻!”
“我说过,你不会有机会。”郁少扬淡淡回话,医院走廊的灯光从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打过去,晕染男人淡色薄唇,映出他完美的弧线,“我的女人,由我守护。以后,她再不会是一个人。”
“郁少扬,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傅逸臣直视他的眼睛,“她若再有闪失,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郁氏。”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郁少扬表情复杂地望着男子的侧影,淡淡问道:“不进去看看她?”
“不了,她醒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你,不是我。”傅逸臣视线的余光深深望进病房,然后缓缓翘起唇角,笑容里有着不舍的决然:悠黎,再见。也许有一天,我会找到比你更好的女孩,可是我却再也不会对别人这般好了。
“傅逸臣,”身后的男人淡启薄唇,没有平日咄咄逼人的气势,嗓音温润柔和,“谢谢。”
男子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的大门,融入夜色之中。
“少扬,少扬,我知道错啦!”宽阔的公路上,少女一身运动服,单肩斜挎着同款限量版蓝色背包,她倒退着走,向身边一言不发地男人撒娇讨饶,“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别生气了嘛!”
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双手插在裤袋中,缓缓朝前走,闲闲的姿态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少扬,你说话嘛,不要不理我!”薛悠黎不屈不挠地向他撒娇示好,道歉投降,“我下次再也不敢打架了,再也不强出头了!”
“薛悠黎,”郁少扬冷冷瞥过她,薄唇冷挑,隐隐透着几分压迫感,“一个月内,你已经做过三次保证了。”
“其实,我也不想打架啊,可是那个几流氓他们太过分了,居然……”话未说完,男人眼神不轻不重地扫过,她便瑟缩了下,当即改了口,“他们过分也不关我的事,我不应该冲动地跑去多管闲事,还差点伤到宝宝。”
眼帘轻抬,男人继续面无表情扫她一眼:“所以呢?”
“所以就是,”撇撇嘴,薛悠黎将眉头皱成一团,嘟哝道,“我接受惩罚还不行么?”
“九个月,”男人疼爱地抬手捏捏她不情不愿的脸蛋,扬起唇角,“很快的。”
“一直要等要宝宝出生,我才能自由吗?”薛悠黎摸摸平坦得不像话的小腹,“可是它才一个月而已啊!”
男人的眼神渐渐温暖,慢慢握着她的手,深邃的凤眸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柔情似水:“我会陪着你,一直。”
“好。”薛悠黎这孩子真是容易哄,只要眼前的男人一使美人计,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了。
“乖。”
两个人手拉着手散步在街道上,忽然薛悠黎看到对面有人推着大烤炉在卖烤红薯。她水眸不禁一亮,松开拉着男人的手:“我要吃烤地瓜!”说着她朝对面跑去。
“薛悠黎,刚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个小女人,还真是片刻也安分不得。
“我帮你也买一个啦!”薛悠黎朝身后摆摆手,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轿车直直朝她开过去。薛悠黎不自觉地转过脸,强烈的车灯打在她身上,照得她完全睁不开眼睛。
好刺眼!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梦里,谁在哭泣?耳畔,谁在呼唤?那辆车是不是从她身上轧过去了?好痛,痛得她快要死掉。宝宝呢?她跟少扬的宝宝难道也出事了?不,他们的宝宝才一个多月而已,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不能再睡了,她一定要问清楚,宝宝有没有事?醒来,她要醒来——!!!
枕边的人倏地睁开大眼,从病床上坐起来,手本能地抚上小腹,依旧平坦,没有任何异样。
薛悠黎松了口气,轻倚向身后的靠垫:还好,没事。
“猫咪,醒啦!猫咪,醒啦!”就在这个时候,两道清亮稚嫩的嗓音打破病房的安静。
薛悠黎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在病房,而且这个病房里似乎还有两个不速之客。她转脸朝声源处望去——
病房的大沙发上趴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更令人惊奇的是她们俩的小脸长得一模一样。她们的小脸可爱又漂亮,就好像是童话里才有的小公主。此刻,她们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直勾勾瞧着她。
“小妹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薛悠黎也好奇地回望着她们,出声询问,许久不曾开口,她的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你们的家长呢?”
“猫咪,”薛小百和郁小千不理解地嘟起粉嫩的小嘴唇,“鼠鼠回家了。”
“猫和老鼠?”病床上的人困扰地揉揉长发,想了片刻接着问道,“你们的猫追老鼠,你们追猫,结果追到我的房间来了,对不对?”
“不对。”郁小千摇摇头,反驳道,“是鼠鼠抱猫咪,然后猫咪睡着了,又醒了。”
“哪有!”薛小百不赞同地皱起眉头,纠正道,“是小千先睡着的,然后猫咪也睡着了,接着小千醒了,最后猫咪也醒了。”
薛悠黎被她们毫无逻辑的话绕得有点头晕,她对这个猫和老鼠的故事不感兴趣,现在她只想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你们来这个房间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位大哥哥?”
“锅锅啊,上班去啦!”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