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独自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走走停停,将杯面、压缩饼干等速食丢进自己的购物车。
自从出狱之后,她就一个人借住在沈依依的别墅里。奢华的豪宅,装修得金碧辉煌,就算床再大,房间再多,也不过只有她而已,寄人篱下的她。
四年的牢狱生活改变了她的生物钟,让她每天清晨六点准时醒来。在这个不是她家的地方睡觉,吃饭。今天,她伦休,所以大早她便从开发新区徒步走来市中心。看看路边的花草树木,看看路上的车辆行人,至少她还能有些许安慰,自由,真好。
现在的她很喜欢人多的地方,比如现在这个超极市场,嘈杂喧嚣的人声,却能让她
那颗想着要报复的心得到片刻平静。
“鼠鼠,可不可以买一盒巧克力啊?”一道清亮嫩稚的的童音将女子拉回现实。
安娜忍不住寻着声源望过去,两个穿着一样可爱小彩虹裙的女娃一同抬着小藕臂,将大盒瑞士原装Delafee黑巧克力举得老高,期盼地望着她们对面的男人。
男人背对她而立,一身纯手工意大利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修身线条,只背影便引得不少女生驻足张望。
“拿着吧。”男人淡淡点头,转身朝前走。得到应允,两个小丫头乐颠颠地将巧克力放进堆得
高似小山的购物车,然后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
当听清楚他的嗓音时,安娜的身体瞬间僵住,牢握购物车的指关节狠狠泛着白。
是他!郁少扬!
他堂堂郁氏总裁怎么可能有耐心陪两个小孩子逛超市?那样宠溺到无可奈何的眼神,就算是对
再漂亮妖娆的女人,他也不曾显露过!除非,这两个小丫头是他的……不,不可能,只听说他有个十岁大的儿子,哪来的女儿?难道他又找别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抛弃她背叛她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郁少扬,如果注定得不到这个男人,那么她也要亲手毁了他,毁了他!!!
安娜侧目死死瞪住他们远去的方向,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恨意,这恨深入骨髓,这恨永无绝期。
郁少扬默默跟在两个小鬼的身后,自嘲地摇摇头。
敢如此理所当然把他当苦力使唤的,恐怕也只有她们俩了。
突然,他脚步一顿,警觉地转头望向身后。
似乎有一双不友善的眼睛,正悄悄隐匿在某处盯着他们。凤眸犀利,环视过去。但视线里只有拥挤的采购人潮,并无其他可疑。
或许是多心吧。
抽回视线,他跟着拐进另一排货架。
那边,安娜见他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差点想立刻丢下推车逃跑。可是男人的目光扫过来时却根本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是啊,她早就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安娜,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明明应该庆幸他没发现自己,安娜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他,在她的心里刻下那样深的印记,如今却再也记不起自己,这样无情无意的郁少扬,她怎么能原谅?!
超市实在是太挤,当郁少扬从货架这头艰难地移到另一头,却意外地发现人群中根本没有那两个小鬼的踪影!
凤目一凝,他冷冷环顾四周,快速在人潮中搜寻着。因为人很多,他根本没有办法转身离开。
眉峰紧琐,郁少扬毫不犹豫地丢下购物车顺着刚才的方向找过去。是他太疏忽了,那两个活泼可爱,讨人喜欢的小丫头,若是被有心之人……
他焦急地沿原路找回去,甚至连货架的角落都放过,却依旧没有她们俩的身影。
抬腕看了下时间,明明才过去十五分钟,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漫长?
在原地思索数秒,郁少扬决定采取行动。然当他掏出行动电话,准备叫人来封超市的时候,广播及时地响起。
“郁少扬小朋友,你的两位、家长正在一楼服务台等你,听到广播后请你快点来一楼与家长汇合。郁少扬小朋友……”
广播在一遍遍循环着,细心的人或许会听出广播员小姐在说家长二字的时候,有片刻的迟疑。
当郁少扬赶到一楼服务台的时候,郁小千和薛小百正趴在柜台边写写画画。直到走近,他才发现她们俩正在派发自己的签名照。
而那群大姑大婶们则欣喜地接过照片,然后一脸花痴地瞧着她们尖叫:“天哪!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要是我家的还不幸福死!”
“你真贪心,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娃,给我一个就够了!”来服务台咨询的妇女们都舍不得离去,望着两张可爱到爆的小脸蛋,巴不得将她们都领回自己家才好。
“喏,给你。”薛小百将手中的签好姓名的照片递给一位大婶,偏头晶亮的大眼正对上男人微冷的视线,“鼠鼠!”
“鼠鼠,你怎么才来呀?”郁小千也停下手中的笔,对走近的男人皱起眉尖:“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
“就是啊!幸好妈咪有教过,找不到家长就要来服务台找漂亮姐姐帮忙。”薛小百边说边板起小脸,严肃地教训起某男,“鼠鼠,今天我们就原谅你。下次要是再走丢,回家要写检讨哦!”
郁少扬硬生生被她们一本正经的样子给气笑了,摊摊手,平心静气地提醒道:“两位,再不走你们的妈咪要饿肚子了。”
“对噢!”她们连忙背起小包包,甜甜地跟服务台的各位阿姨婶婶们道别。
跑车上,男人边开车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向车后座玩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刚才广播里为什么不说郁少扬先生,你的女儿在一楼等你?”被两个小鬼头称作小朋友,我们的郁总多少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
“鼠鼠,你好笨。”两个奶娃鄙视地撇瞥小嘴,解释道,“我们俩长得这样漂亮,万一有坏人听到广播,冒充家长把我们强行掳走怎么办呀?”
她们这样小就懂得自我保护,本应该开心,可听完解释,郁少扬心却狠狠一疼,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收紧。
薛悠黎,这四年,你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将她们教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