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的图像打印出来了。
路远和林琳带着他的图像去佳海小区调查。
有人认出他，说他就是前一段时间在小区换纱窗纱布的流动小贩，这几天似乎见不到他了。
问了几个人，可以确定，自熊家出事后，他就不见了人影。
因为没有有力证据能指证他杀人，根本无法对他实施强制措施。
换句话说，哪怕他就站在警察局门口，都不能把他抓进警察局进行讯问，只能说要向他调查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他能配合。如果他不配合，到点了还要把人给送出去。
通缉之类的是不用想了。
就是他的图像，都不能张贴到大街上，公然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只能在警察内部发个协查通报。
茫茫人海，仅凭一张图像，要到哪里去找到他？
路远和林琳跑了许多小区，都没找到他的踪迹。
这时，对黄立的讯问也出现了挫折。
他只说进屋后发现死了人就被吓坏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然后就逃离现场。那九分钟的时间，就是他因为害怕而脑子懵圈的时间。
“黄立，是个突破口。”
再次进行案情讨论，路远提出了新的看法。
一开始时，他认定黄立只是入室盗窃，与杀人案没什么关联。
现在寻找杀人案的凶手暂时没有进展，路远再次回想整个过程，终于觉察出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黄立，为什么要去熊小海家盗窃？”
“凶手前脚杀了人，后脚黄立就进了门，这中间不知发生过什么，然后黄立在现场留下了血脚印，把自己置于嫌疑人的地位。我想，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关联吧。”
“或许黄立与凶手在熊家见过面，或许他们早就认识。”
“否则，怎么解释黄立选择的作案地点和作案时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路远说得有道理，加大对黄立的审讯力度，一定要撬开他的口，让他把这些问题都交代清楚！”负责主持讨论会的刑警大队队长康元对路远的话表示赞同。
自从路远在第二次勘查时，找到了新线索，现在大家已经基本认可了他的观点，黄立只是入室盗窃，凶手另有其人。
讨论会结束，路远找到了杨伊，“杨姐，我想去问一下黄立。”
“去吧。”杨伊直接同意。
大学生脑力竞赛，路远可是获得过冠军的人物，他的思维犀利，判断准确，擅长于细微处找到疑点，经过严谨的分析，从而解开全部的谜题。他毕业时还是局长特意跑到学校把他抢来的。
像这次的灭门案，一开始就是路远先提出仇人寻仇的办案方向，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取证，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路远观点的正确性。
现在他要去审问黄立，或许真能让他找到突破口，从而推动案件调查继续向前。
黄立被带进讯问室，看着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两个年轻人，神情一下就放松下来。有着小偷小摸的习惯，出入警察局对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跟警察打交道多了，对手什么脾气性格，他上眼一看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像这两个年轻人，自己只要态度诚恳些，表现得配合一点，尽可以跟他们打太极，保管他们问完话，记录都记了好几页纸，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最后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黄立，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吗？”路远先用个小问题开头。
“知道，我犯错了。我不该到人家家里去偷东西。”这个问题黄立已经回答了多次，所以他说得很流利，
“说说吧，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一家？一个小区有那么多座楼，一座楼上又有那么多户，你怎么就一下选中了这一家？”路远继续漫不经心地问话。
“我……随便选的！”
听到这个问题，黄立的神情一怔，回答得有些迟疑。
啪！
路远将手中的文件夹摔到桌子上。
“随便选？你顺着落水管，直接就从一楼爬到六楼，半路都不带停的，显然你的目标就是六楼，爬那么高的楼也不怕掉下去摔着，你说你是随便选？”
黄立一时沉默。
前几次对他的审问，着重点都在他是否杀了人。因为自己确实没杀人，黄立的心里有底气，回答起来当然是应付自如。
“说！”
林琳停住手里的笔，抬起头朝黄立瞪了一眼。
“那是因为我得到一个消息，说他们家有一尊金佛，所以我才会在晚上去他们家里。”
黄立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回答。
一开始他是担心警察会根据他的描述给他定罪。
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得手，与其跟警察对着干，还不如实话实说，落个好态度，也好争取宽大处理，到时关几天就能放出去。
“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在夜市上，跟人闲聊知道的。”
“跟谁闲聊？”
“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你跟人闲聊，不认识人家能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
路远突然加重声音，一股威严的气势朝着黄立压迫过去。
“真不认识！”
黄立感觉自己有些委屈，虽然这个说法听着有些不靠谱，但事实就是这样啊。
林琳注意着黄立的神情，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便开口缓和气氛，“把当时的情景讲一下吧，你为什么会跟不认识的人闲聊，他又是怎么提到这个话题的。”
“当时……”
黄立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情，开始回忆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天晚上，我有些手痒，就在夜市上转悠，寻找下手的目标。”
“转悠半天，发现了一个独自喝酒的中年人。他的钱包就摆在桌子上，敞着口，能够看到里面有厚厚的一沓钱。”
“看到他的钱包之后，我就凑过去。本来是想趁他不注意，摸起钱包就跑。没想到，我刚靠近他的身边，他就朝我招手，让我陪他坐下一起喝酒。”
“尽管他已经注意到我，但他那摆在桌上的钱包实在太有诱惑力，我也不甘心空手而归，见他招呼我，索性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喝着酒聊天，他就提到了那尊金佛。”
“他说他帮着那家人换纱窗，发现他家厨房的窗户根本锁不死。后来，他又看到那家人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尊金佛，当时他还想，那家人家里的窗户锁不死，把那么大一尊金佛摆在家里，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换纱窗？”
路远和林琳互相看了眼，激动的光华在眼角跳跃。
果然！
凶手和黄立果然有关联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