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太过于安静,我竟然没有睡实,感觉耳朵边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光头在我面前探头。
一下被惊醒,我惊坐起来,小和尚也被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坐在地上,手还在我们的包里摸索。
而一边的老和尚呢,则背了一个包裹,正准备跑路。
说时迟那时快,我以我这辈子最大最尖细的声音叫了出来,“贼!老八扑棱赶紧起来抓贼!”
扑棱还在梦中,老八被我吵醒了之后直接去追那老和尚,爬着有些踉跄去追老和尚。
老和尚自然死命往外跑,此刻也顾不上看他孙子了,而扑棱那小子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我气不过,直接给了他一脚,扑棱直接被我踹醒,摸着屁股正要骂我,醒来之后见状不对,直接把那小和尚给扑倒了,“小贼!爷爷在此!岂敢放肆!”
这小和尚没见过世面,此刻被吓得面如死灰,他本来就瘦,力气不如扑棱,现在更是动弹不得,直接被压制住,哀嚎着救命。
我再次点燃了火堆,清点着货物,老八没多久也拎着那老贼进来了。
扑棱和老八三下五除二把这两贼给绑在柱子上面,扑棱骂着,“呸!不知道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是吗?小贼欺负到土匪头上来了?谁给你们的胆量!”
老八现在也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看来今日差点出问题实在把他吓得不轻,以前我们都有轮班睡觉的习惯,最近却因为跟着陀叔,人多势众,一时大意,忘了这个习惯。
今日便差些遭了贼,幸好这两人只是单纯贪财,如若谋财害命加在一起,我们三个早就去见阎王了。
我刚刚倒很镇定,现在想起来也不由得吓了一头冷汗。
果不其然,那老和尚又开始了满嘴跑火车,开始求情了。
“各位爷放过我们吧,我们一老一小生活不易,各位爷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放了我们吧。”他那声音凄婉,听着倒真是可怜,但我深知,这只是两个资深的江湖骗子而已,这祖孙的关系,说不定与师徒的关系一样,都是胡编滥造的。
反正这老东西的话,我是不信了。
“呸!”扑棱也气不过,“我们好心好意分你们吃东西,还说明日带你们上路,你们就是这样来报答我们的吗?可真是虎狼之心。”
这一次我与扑棱的看法终于难得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老八问我,“东西丢了吗?”
我松了口气,“东西都还在,虚惊一场。”
老八点点头,“今天我就不睡了,你跟扑棱先睡,我看着这两贼。”
我点点头,招呼扑棱睡觉,扑棱这个时候也精神了,此时也不想睡觉,张牙舞爪在那两个骗子面前,倒有些作威作福的意味了,在这小子的背影里,我总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可惜,那女人已经不在这人世许久。
他俩都不睡,我可是困了,翻了个身,正要睡觉,扑棱问我“你打算把这两个人怎么办?”
我打了个呵欠,“当然是送官,我还能怎么?动用私刑不成?”等后面没什么声音了,又靠那一点点神智支撑着说,“小爷我是良民。”
后面扑棱是笑了我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我记不得了,太困,太累,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天亮了。
两个和尚也睡了过去,虽然是贼,但我们也不能给他饿死了,扑棱再是生气,也还是没好气儿地分了两人吃的。
老和尚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和尚倒是高兴,大口大口地吃着,虽然这样被人绑着,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只要有一口吃的,怎么样都行。
收起我的眼神,再看难免心生怜悯,怜悯这东西,行走江湖并不必要,你怜悯了别人,这怜悯心反而会成为自己的软肋,怜悯了别人,谁又会来怜悯你呢?
收拾好东西,用绳索捆住了二人的双手,由扑棱看着往这边最近的官府走去,这老和尚路上也不老实,一直给我们指错误的路。
我们出来也算匆忙,唯一的一张地图还在路上被风吹走了,老八气不过,扯着那老和尚的衣襟威胁道:“今日如果走不到正确的路上去,明日你们两个就别想有一口吃的,我们这里现在还有三天的食物量,你刚刚也听说了,我们本来就是土匪出身,能做出什么事情,那也是未可知,给我老实一点!”
老八这话算是给这老东西下了猛药,他也不胡来了,总算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小镇上面,我再去买了一张地图与罗盘,扑棱去采买了一些食物。
老和尚又开始问我,“秀爷,我们打个商量,这官呢,大可不必送我去了,我负责做向导,把你们送到阳关,如何?”
“啧,不知道您是打算路上悄悄带走我们的货物呢?还是准备把我们带到什么穷途末路死无葬身之地啊?”经历了之前那些事情,我也不觉得这老头老实。
老和尚自知理亏,又把目光投向了老八,希望老八能放他离开。
“八爷,求您了,这大家都是生活不易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们爷孙俩吧。”
老八自从上次之后也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他之前宝贝一般的酒全被他倒在了戈壁滩上面化成了粉末了。
“这个,您得问秀爷啊。”老八又把问题抛给了我。
“这……”老和尚急了,瞪了老八一眼,“我告诉官家,你们是土匪的事情,到时候一块被抓,看谁能讨得了好。”
他这话不说倒还罢了,一说老八直接把匕首掏了出来,“哦?那既然这样,也就不用送官了。”
老和尚马上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啊!杀人啦!啊!杀人啦!”
扑棱懒得听他鬼哭狼嚎的,直接用布团塞了他的嘴,“可消停一点吧!”
我这才回过身去瞧那小孩,他倒是个冷静的,现在这些孩子,为什么都能这样冷静呢,这小子是这样,宝鹰也是这样。
瞟了一眼胡乱扭着的老和尚,难道真是因为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