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鹰缓缓醒转过来是当天晚上的深夜,睁开眼睛,屋里是淡淡的药香,宝鹰有些心里没底,这不是他们之前住的客栈的模样,摸下床,头很晕,有些站不稳,扶着墙往外挪,却看到了正在屋内磨药的童子,一下子站住了,呆呆地看那药童磨药。
药童脚底踩着磨药的轴状东西,手上拿着本草纲目看着,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宝鹰。
等过了一会儿抬眼瞧见宝鹰,便放下了手上的书,起身问宝鹰:“小兄弟,你醒啦?现在觉得头还晕吗?”
宝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到处看又寻不到小顺他们的身影,看那药童不是坏人,也乖巧回答他:“就是还有一些头晕。”
药童领着他回了床榻上坐下,吩咐宝鹰在这里等着,药童转身出去请他的师傅去了。
宝鹰现在头晕得厉害,但是在陌生的环境,又不敢倒下去就睡,只是靠在床榻边,虽然才醒,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
病恹恹地靠在墙边,等着药童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鹰只觉得头晕得紧,抬头往上看,整个人好像都晕过去了,天旋地转,有些靠不住。
与药童一起过来的是个老头,穿了宝蓝色袍子,宝鹰头晕晕的,瞧不见他的脸,只感觉到大夫微凉带着褶皱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然后又抓着他的手探了探脉。
“头还晕得厉害?”
宝鹰点点头,“想睡…”然后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叔叔呢?”
“他们明日过来接你,你病得厉害。饿了吧。”药童端上来一碗粥,宝鹰有些犯恶心,但是肚子又空荡荡的,只得灌了那白粥下肚,过了一会儿,又喝下了一碗苦苦的药。
“多谢大夫。”药童扶着宝鹰在榻上躺下,宝鹰躺在床上,没多久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第二天到了医馆,宝鹰还在床上睡着,小脸儿发白,憔悴得很。
我给了大夫一些银两,请求他替我照顾宝鹰几天,大夫没有推辞,我把小顺留在了医馆看护宝鹰,又留了许多银两给小顺,以防万一。
出去之前,宝鹰那小子浑浑噩噩醒了一次,看到我之后,拉着我的手,没一会儿又睡了。
我看得有些心疼,虽然这小子有时候是挺气人的,但这些天他就与我的弟弟一般,说不心疼,又怎么可能呢。
“烦劳大夫替我好好照顾我这小侄儿,我还有一些事,有什么事让那边的小兄弟去做便好。”
小顺对着大夫憨厚地招招手,我轻轻从宝鹰手里抽出了我的手,宝鹰有些没安全感地抓了抓棉被。
眉头微微皱起,再是担心,还是走出了医馆,出了医馆,也不知去哪里,只能去各个布庄碰碰运气,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蜀锦进账。
一连去了几个布庄,却没有一家说有蜀锦这种东西。又问了好几家布庄,问碎叶镇还有哪些布庄,问了一大圈儿,还是没有结果。
走累了,今日特别热,身上的汗润湿了衣衫,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走到路边的小摊喝了一碗凉茶,还是不够劲,又让老板给我再舀了一碗来喝。
凉茶味道微苦,或许是井水烧的茶,带着点点清甜,放凉了,在这样热的天气里来上一碗,实在是消暑避热的良方。
“客官,您的茶来了!”小二端上了茶,我让他再打了一碗茶过来,拉他坐下。
“伙计,这一碗茶算我今日请你喝的,我问你一些事情,你可得好好告诉我。”
小二点点头,他也热坏了,先喝了一口凉茶,痛快地砸吧砸吧嘴,对我熟络一笑,“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我点了点头,“我是大唐来的,在路上与我的伙伴走失了,不知道你们这碎叶镇,最近有没有卖布的来过。”
小二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不过你说你是大唐来的,我们附近有个地方倒是说有蜀锦卖,昨日听我们店里的客官说的,就在附近的一个小镇,说不定过几日就来碎叶镇了呢。”
我松了一口气,“那小镇在哪里?”
小二嘿嘿笑了,“客官别着急嘛,他们早晚是会来我们碎叶镇的,再说了,你现在赶过去,那是前几日的消息了,那些人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这一去,要是错开了怎么办?”
我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碎叶镇是这里的大镇,夏岚风他们没道理不来,看样子,我只需要也去医馆看着点宝鹰那小子,等夏岚风他们来碎叶镇便是了。
喝完凉茶,天已经渐渐昏黄了,我也不去打尖住店,而是又继续厚着脸皮回到了医馆,向医馆的大夫讨了个睡的地方。
大夫人好,也没说什么,指着他家后院的牛棚说道:“这里倒荒着没人睡,不过有些味道,你与小顺兄弟便在这里委屈一下吧。”
然后大夫欲言又止:“安兄弟,我们这里是医馆,整日里是看病问诊的,各位住在这里的确不太妥当。”
还没住下就开始下逐客令了,但我也理解他,在人家医馆里住着算什么事儿。
不过这几日一来怕宝鹰身体不好,我隔得太远不方便看护,二来,在等着夏岚风他们的这几天,也省下一些住客栈的钱。
“是这样,我那小侄儿的情况您也瞧见了,我实在不放心,大夫放心好了,这牛棚我不白住你的,我给租金,平日里我也不打扰您看病。”
大夫面有难色,但是左想右想,还是勉强答应了,最后还是加了一句:“最多半个月,久了……不行。”
半个月的时间,够了。
宝鹰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半个月之后夏岚风再不来,不论如何我也要启程去寻他了。
那日夏岚风给我看的那个地图,我没有仔细看,这下只能到各个大一点的镇去等着,瞎猜。
早知道,我便好好记一记他画的那路线图了,一个一个寻过去,也心里有数一些。
这样追来赶去的,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