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打开门往里面瞟了一眼,看到屋里的人都安静地睡着又笑着关上门走了。等到听到门关上我声音我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翻坐起来。
“傻驴。”刚刚苏醒的人气了,又不敢大声喧哗,“你说谁呢!”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愤愤盯着我。
“这里还有谁?”刚刚与这傻驴一同进来的几人完全没有要苏醒的意思,他皱着眉头过来了,“你力气恢复得怎么样了?”他刚刚过来的时候虽然步子还有些虚,但好歹是走过来的。
“一半一半吧。”我往外打量了一圈,“这里最厉害的就是那个东瀛人,如果那人离开了,我们逃走的胜算会大上许多。”
他似懂非懂点点头。“可是那人可寸步不离看着咱们啊。”我嘴角微微上扬,这东瀛人还要忙着继续抓人,怎么会顾得上看住我们呢。
我压低了声音,向他大致说了一下我的计划。他还是点点头,愣了片刻,对我警告道:“我警告你,我不是什么傻驴,我可是尉迟将军的后代呢!”我把稻草往里聚拢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反正那计划需得明日才能实施,今日就先好好养精蓄锐。我随口问道:“那你是尉迟什么呀?”
这傻驴一脸自信道:“于驰元。”尉迟元?哪里来的口音,如此奇怪?“尉迟元?”那他想必还真的可能是尉迟将军的后代,毕竟尉迟这个姓氏不同于李姓那么广泛。看不出来啊,居然傍上了一个少爷!
“什么尉迟元啊!是于驰元。”他纠正我,我倒是没多想,反正人家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这日后傍上他,就算不飞黄腾达,这脸上也有光啊。
“那你家里想必很大咯?”他向我抛过一个‘没见识’的眼神儿,笃定回道:“那当然了!”
“你呢?”我想了想,寻思着人家是尉迟将军的后代,我要是没点儿出处也说不过去啊。我‘哼哼’清清嗓子,“听好了!我可是大唐皇姓,正儿八经的皇家人,李胡安是也。”关于为什么盗用我阿姐的名字呢。那不是她的名字更加彪悍有出处么?我那名字……都不够人看的。
“看哥哥不同凡响,果然也是一个有出处的人物!失敬。”于驰元向我抱拳,我回敬过去,“有幸!”
这一觉睡得倒是格外踏实,我睁开眼等待我的却不是我所预想的事儿,小三子摆着一副官老爷的模样盛了两碗薄粥随意丢在我和于驰元脚边,米汤都溅到我裤腿上了,我懒懒翻过身去并不想多看他一眼。
“收拾一下吧,等一下就带你们上路!”我有些吃惊,上路?这可与我料想的完全不同啊,我的计划是等着那东瀛人出去抓人时,我把小三子和那所谓的林哥叫过来,然后和于驰元一起把这两人料理掉。
可是,上路,这可就不好办了。并且,他们要把我们押到哪里去呢?
喝完粥,虽然还是感觉手脚无力,无疑比刚刚的情况好太多了。连眼睛都好像灵光很多,和于驰元一道被抓进来的那几人还没有要醒转过来的趋势,被那个很强壮的东瀛人丢到了盖了黑布的牛车里,我和于驰元都被催促着押上去了,这牛车好像才拉过草料似的,有股稻草味儿。
小三子和林哥坐在牛车前赶车,牛车还是太慢了些,摇摇晃晃的,于驰元看着那几个睡得跟死猪似的几人,有些自满道:“看看这些人,这药性还没过,看看我俩,这身板强的就是不一样啊。”于驰元说着哈哈笑了两声。
小三子坐在牛车前,悠悠道:“这迷药不同,结果当然不同了。对什么样的人就下什么样的药呗,林哥,你说是么?”马车外传来并不友好的笑声,言下之意就是我和于驰元太弱了呗,根本没有用药效长的迷药的必要。
“是啊,不过,这下迷药这样下三滥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这样子下三滥的人才干得出来吧。”我一点儿也没给小三子面子,小样儿,比试嘴炮,你还嫩着呢。
小三子倒没有恼怒,转而对林哥道:“林哥!这小子骂我下三滥也就罢了,居然还扯上了你,简直是狗胆包天!”林哥转头过来,看了我一眼,“小子,不装聋作哑了?好啊,不服是吧?老子现在就让你服。”他从旁边的柴草里掏出了一捆麻绳,找到绳头绑在我手腕上,把我的双手绑在一起,绑得紧紧的,我双手贴在一起,动弹不得。
我正纳罕他要干嘛,下一秒我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耳边传来于驰元那傻子的一声惊呼。我的脚便沾到了地上,被牛车的力带着走。牛车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被驱动着的牛的速度我显然有些跟不上,手腕被勒得火辣辣地疼。
小三子站在牛车上,笑得之得瑟。我咬牙切齿瞪着他,却还是不能动他分毫,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差了。再想到我的这条小命现在还被这些人死死攥在手上,那种无力感更甚。
看着小三子因为笑而扭曲的脸,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怯生生的少年,眼前的这些好像都成了泡影。第一眼见到小三子,他是由他的姨娘领着过来的,他娘亲好像因为生他难产死掉了,之后就抱养给了他的姨娘抚养。我还记得第一眼看到他时他是穿了一身并不合身的袍子。
那袍子像是大户人家穿的,但是因为他身材太过瘦小,那衣服就像挂在他身上似的,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我照例是孩子王,一群半大孩子围在我身边,看着小三子跟看碗里的肉似的。他怯生生地走到我跟前,我倒是没多关注他这个人,而是看着他的衣服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抓起他的衣襟,他整个人竟然像蚕宝宝破茧似的脱落出去,我手上挂着的就只有一件儿空落落的衣服,周围笑作一团,小三子的脸颊也通红,连耳朵根子都红了个彻底。
我也有些抱歉地挠了挠后脑勺,听得我爹唤我去端豆腐,我便匆匆离开了,之后,听说他的衣服被人挂到了树上,涂满了稀泥。当然,这都是我后来听人说的。
第二日乃至以后我见到小三子他都是笑嘻嘻跟在我身后的,我也没去再想那件事,现在看来,现在的果,都是当初种下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