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道士点头答应着,真元道长一只手颤着举起来,似乎要握那青年的手。一个道士会意,将真元道长大拇指上的一个碧玉扳指脱下来,给那青年带上。真元道长说道:“你们当着我的面拜见过新掌门,以后你们都要尽心辅佐易宗。倘若本派有何差池,罪过都在你们几个头上。”
围着真元道长的那几个道士都放声大哭起来,他们向那青年跪拜见礼,口称:“见过掌门人。”
武当派的船上那些道士都在甲板上跪下来,口呼:“拜见掌门人。”呼声震天。真元道长对沈宗周说道:“沈城主,小二年幼无知,难当武当派掌门众人。以后武当派劳烦你费心多照顾照顾,全当看张真人的面上。”沈宗周说道:“道长放心,道长给我西山岛说了两句公道话,却不料惹来此等搭伙。沈宗周罕言无已。以后武当有何为难,我定全力以赴。”
真元道长艰难的笑笑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说着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他的头外肩上一歪,闭目长逝。
武当派的船上哭声大作,湖面上魏忠贤带来的船只没被焚毁凿沉的都开始撤离逃跑。湖中落水喊救扑腾的人将湖面扑腾的如同一口沸腾的大锅。真有哀鸿遍野之象。沈宗周看着不忍,说道:“将这些落水的人救上来。”
几位护法听了不解沈宗周之意,都不去发号沈宗周的施令。沈宗周说道:“这些人只是受了魏忠贤的妖言蛊惑,对我们并无恶意,大家去把他们救上来吧。”护法们听了,分散乘着小船出去,向各处小船传布沈宗周之命。武当派的道士们嚎啕大哭着,那青年眼中噙着眼泪,却不哭出来。沈宗周要回到自己的坐船上去了,他对那几位道长说道:“几位好不容易来我西山岛一趟,上西山岛盘恒几天在回去吧?”一个方脸阔嘴、胡须留的三尺长的道士说道:“多谢城主美意,掌门仙逝,我们得快些回去打理派中事务。咱们这就别过了。”
沈宗周也不挽留,说道:“几位保重,路上多加留神,怕魏忠贤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
一个老道士恨恨的说道:“就怕那大阉人不来找我们,那阉人行踪无定,我们却上哪里找那妖人去给掌门报仇去?”
沈宗周唯唯,一个道士把那两个擒住的黑衣人押解到沈宗周面前说道:“这两个太监请城主处置,我们这就别过了,后会有期。”那道士向沈宗周一揖,几个手下将那两个黑衣人抬过沈宗周的大船上去,沈宗周别过武当派的门众,和顾允文诸人回到坐船上。武当派的船只往西而去。
不一会护法们回来了,刘全义问沈宗周道:“老爷,我们将救上来那些人都制住了,我们怎样处置那些人?”沈宗周坐在甲板上的一张椅子上,他说道:“都送到岸上去,这里不乏好手,你们几位也都亲自过去,护送他们上岸。”
周全孝这时才拿着那些武功秘籍回来了,湖上到处都是冒烟的船只,沈宗周对周全孝说道:“周兄弟看着兄弟们,把湖面打理干净了,我们回去吧。”
沈宗周带着顾允文诸人回到西山岛,本来预期的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却这样潦草收场。赤霞城的武士们虚惊一场,晚上沈宗周摆下宴席,大宴帮众。
顾允文和傅山几人坐在沈宗周的身边,陪着沈宗周饮酒用菜。西山岛门众正在开怀畅饮间,第七位护法薛全祖和沈氏兄弟已经喝的半醉了,摇摇摆摆的往外走去。不一会,院子里一声惨叫。大家恶仗过后,都还惊魂未定。听到这声惨叫,大殿里的群雄立刻起身,一拥而出到院子里。廊檐下的柱子上绑着那两个黑衣太监。薛全祖满嘴是血,站在那两个太监面前。一个太监的脸上血肉模糊,鲜血直流,却是被薛全祖活生生在那太监的脸上咬下了一片皮肉。
薛全祖嘴里含糊的问道:“说,你们是怎么杀害我三哥的?”
那两个太监知道无辛,其中一个战兢兢的说道:“小的只是奉厂公之命办事,不关小人的事,好汉饶命。”薛全祖晃着身子,一手揪住一个太监的耳朵,问道:“厂公?谁家的厂公?”那太监才要答话,又是一声惨叫。薛全祖一把把那太监的耳朵揪了下来,众人忙上去劝解,将薛全祖拉开。
几个头领也激愤起来,喊道:“以牙还牙,咱们把这两个妖人杀了送给魏忠贤,以报三爷之仇。”薛全祖还不甘心,把手从几个拦挡他的人的头顶伸过来,一手指又戳进那太监的眼睛里。
大家忙拥簇着薛全祖回去,西山岛的众好汉激怒起来,纷纷喝叫:“杀了这两个阉人,杀了他给三爷报仇。”周全孝在沈宗周耳边悄声说句话,沈宗周点点头。周全孝说道:“就按那位兄弟的意思,派几位兄弟,将这两个阉厮着实拷打一番,问清楚魏忠贤的落脚之地了,将他们的尸首送给魏忠贤。兄弟们回去喝酒吧。”
第二天沈宗周又是犒劳上下帮众,顾允文几人回到三山岛去了。
几人又练了几天武功,顾允文整天如失魂魄,心不在焉的。这天晚上大家在沈玉芝的屋里用过晚饭,顾允文对沈玉芝说道:“玉芝,我明天要去红叶谷,看看小玉。”
沈玉芝只点头,田姨娘说道:“你去了告诉小玉,说我们对她挂念的紧,让她早些回来。”顾允文应着,杜鹏飞被田姨娘撩拨怄气,负气出走好几天了。大家都不知道杜鹏飞去了那里,眼下顾允文又要离开。傅山说道:“我去二老爷那边住些日子,等你们回来了我在过来。”
第二天早上顾允文早起,在沈玉芝那里用过饭。沈玉芝和田姨娘、杜婵要送顾允文去西山岛。大家乘着沈玉芝的划船,往西山岛而去。才走着,湖上一人大声叫道:“小妹,是你吗?”连叫了好几声,沈玉芝几人到船舱外看时,是沈嵩和沈峰,乘船正要去三山岛。沈峰站在船头,向沈玉芝几人招手。沈玉芝对顾允文笑道:“看他这个火急火燎的样子,岛上多是又出什么事了。”顾允文看着驶进的船只说道:“师弟回来了,傅兄弟还回三山岛去。不然小婵和姨娘怕耐不住寂寞。”
杜婵冷笑着说:“你自己耐不住孤另了,去找小玉姐。还说我们。”顾允文笑说这是相思。船还没驶到,沈峰先叫道:“顾少侠,你们门派里出事了,你们门派里出事了。”顾允文听了心里一沉,心想临清派会出什么事情?”杜鹏飞神色冷峻的站在沈峰背后,两只船只快碰头了才停下来。杜鹏飞一跃跃到沈玉芝的船上,沈氏兄弟也过来了。田姨娘摸着杜鹏飞的脖子笑道:“我就说,你好比是没断奶的孩子,怎么能离得了我呢?”杜鹏飞两眼全是红血丝,他取下田姨娘的手。顾允文问道:“师父那里派人来了吗?那边怎么了?”
杜鹏飞说道:“师父和师兄师弟们被杀了,是魏忠贤干的。”
顾允文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杜婵只觉天旋地转,昏倒在甲板上。杜鹏飞眼神直愣愣的说着这几句话,像是师门被屠,和他没有什么关联似得。顾允文忙问是怎么回事,杜鹏飞说道:“我那天离开三山岛后想回临清去看看师父,在路上碰到了二师兄手下的一个伙计。说魏忠贤带着那批湘西死士,将本派上下杀了个鸡犬不留。”
傅山叫着“小婵”,用大拇指掐杜婵的人中。顾允文听了半晌作声不得,田姨娘惊慌的看着杜鹏飞,几乎快哭出来的问道:“那这如何是好?我们先去老爷那里,请老爷出面主张吧?”
杜鹏飞一言不发,顾允文说道:“对,我们先去城主那边,次后再去临清。”
两艘船往西山岛而去,顾允文不住的催促船夫快些驾船。到了西山岛,顾允文小跑着往金顶大殿而去。沈玉芝几人紧赶慢赶的跟着顾允文。到了金顶大殿,沈宗周已经召集起了几位护法,正在商议临清门被屠之事。
顾允文几人气喘吁吁的赶到金顶大殿,真到金顶大殿了却又不知道何所为而来。沈宗周问道:“你们过来了,允文你师父被魏忠贤杀了,我也是昨天半夜里才知道的。”
临清派的那个伙计往前上来,说道:“两位师兄,我们被人偷袭了。”
顾允文想知道详情,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伙计说道:“一帮鬼怪似得凶神冲进我们大院里,口口声声叫掌门。掌门才出去到院子里,一个脸色焦黄的高瘦大汉问道:‘你就是那两个毛小子——顾允文和另一个是谁的师父?’掌门还以礼相待的说道:‘正是,不知几位有何见教?小徒在外面是不是招惹是非了?’那黄脸大汉说道:‘你教的好徒儿,屡次坏我大事,和我为难,抓我手下。这笔账不算在你这当师傅的头上算在谁头上?’那大汉说都不多说,就向掌门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