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叫张伟的。
话说,自从这次张伟从骊山回来就有点不太正常,竟然学起了化妆,说是和他签约的那个二流歌星的化妆师怀上了一个老板的孩子。
要辞职做全职太太,他的话里满是不屑。
我笑“你怎么不找个老板,那样岂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自由呢?况且老娘又不会生孩子,迟早会被嫌弃的”他看着我,挑了挑劉着金牡丹的无名指“沈湛,可不是所有人都向你这么幸运”
幸运吗?也许吧。
我摇了摇头,抿了口紫薯拿铁。
晚八点,这家名叫ZooCoffee的咖啡厅生意还算不错。
偶尔有人被张伟精致的面孔吸引,却又被他不屑的神态驱逐。
我抬起手腕,露出腕表“上次你去我那,君昊看到了你的爱马仕,说是给我赔罪的”
“诗江兰顿?他犯什么错了?”
“他还能怎么样,出去玩了呗”这语气轻的,就像只是一个普通话的杯子碎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手晚上的诗江兰顿映射着柔和的光“误会?”是啊,我也想这是个误会,可是,如果没有犯错,哪里会赔罪?
“他那么爱你”
“人有感情,有感情就会变,不是吗?”“每天面对同样的人,我都会厌烦,何况是他?就像你说的,他还爱我”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让我来弄吧,成都可是同志之都,我把认识的Gay都叫来,怎样?”
…
回到家,没人。
“白瑾瑜”黑暗之中,这三个字清晰而明朗。
君昊,这次会不会还是他呢?
房间里的灯一个个亮起,光线充实了所有的空间。却是这么的冷,像是在清明雨下孤零零的站着。
跟着张伟塞了些甜点,到也没什食欲。回到卧室,软软的躺在床上,被抽空所有力气。
手机屏幕幽幽的亮着光。不愿多想,却也睡不着。一个人只剩下无聊,打开电脑,我想成都号称同志之都,那么这个城市里的Gay究竟有多少?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交友的?我不太清楚。
在百度输入同志交友软件,出现了一整列,或许是对符号比较感兴趣,我下载了一个叫做Blued的软件。
下载完成,进入。
我从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全是以九宫格式排列的头像,几乎全是帅哥,要么就是腹肌。看来张伟说的是对的,没有长相和腹肌,就不配当Gay。
说一夜情是419。貌似还有更多同志专用的词汇。
只是翻看了两下,便把它删除了。
自己身边同志多,原本是认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附近的人”都翻了几页,这距离居然还是以米为单位。
成都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又隐藏着多少不敢在阳光下暴露自己,只能在网络上寻找同类的人?
想起前两年前,君昊家里催婚。
事业都没开始,拿什么结婚?
这样搪塞母亲,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同性恋,从小就是,和男友在一起已经很久了。
君昊父亲死于事故,母亲和祖母是他仅有的血亲。
身体不好又传统的老人,哪经得起这样的刺激?
一次过年回家,陪他祖母聊天。老人眉目之间全是希冀——老人想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孙子。那时我问,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总有一天你要结婚。
君昊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过好现在。
似乎,这是很大一部分同性恋者的说辞,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可是以后,总有一天会来的呀。
成年后,甚少去他家,不如学生时去的频。因不敢在看到那慈祥老人的面孔,总觉那一张脸上写满期待,而毁掉她所有期待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如果有一天,真的撑不住,就结婚去吧,再好的两个人,也有散的时候。
我是这样说。
他竟哭了,头一次看到他哭,那么好看的眼睛,流出的眼泪让人心疼。
别胡说,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玩玩。
说完,紧紧把我抱在怀里,生怕我会突然离去。
我本来不是Gay,算是被君昊掰弯的,对女人也不厌恶,所以君昊总怕我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以后再不提结婚之事,有些事,不提就可以假装并不存在。
可心里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我,那天到来前,该好好珍惜。
只不过没想到后来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十一点半,君昊回来。
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想来是以为我已经睡着。
“累了吧,洗个澡睡吧”我这样说,几小时前的撕心裂肺,竟觉得离自己如此遥远。
我暗想。
说到底,这里才是家,只要他还愿意回来,只要他还会说爱我,就不计较了吧。何况,这样两人相处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这绝不是我应该有的想法,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病态的容忍。
他没有去洗澡,坐在床边,把手伸进被子,抓住我的手。
“湛,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其实我跟他,就只有一次,之后再没有过。后来对他照顾,是觉他自己一个人,远渡中国支教,不受待见,实在辛苦。都是gay,我就是想给他些温暖。”
我本想回答说:你去给他温暖,把我晾着,怎么不去做他老公,但终究还是没吭声。
“今晚跟他说好,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再私下见面。”
“湛,你会相信我吗?”
相信你?不私下见面?你是主任,他是支教,有哪一天是不见面的?
听他口述,没有感动,也没有触动,也并不当真相信两人只有一次关系。
却把头放到君昊腿上,一如往常善解人意式的温柔。
说相信,是在骗他,又何尝不是在骗自己?
自欺欺人,是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