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内转了几圈,终于沉不住气,找了个理由支开雪桐派来服侍我的小仙侍,悄悄溜了出去。
我在寰光殿待的时间久了,自然对里里外外皆十分熟悉,宛如在自家一般。绕过几个连廊便是前殿,本以为雪桐议事还没结束,可我探头看了一看,里头居然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看来天帝派来的使者,早就被他打发走了,那雪桐为何耽搁了许久,还不曾过去找我,难道他遇见了什么更加难以处理的事情?
我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从前寰光殿里里外外就草木一个人,花园自然无人打理,野草杂树自然生长,枝枝蔓蔓无甚可看,显得颇为荒凉。可如今却大大换了副光景,不仅处处花团锦簇,生机勃勃,被打理的颇有意境,且相较以往还热闹了不少。
我不过随便逛逛,便撞见好几波裙摆飘飘匆匆而过的仙娥,个个生的肤白貌美,清丽可人,想来应是这太子府中配置的侍女,负责端茶递水,照顾雪桐饮食起居的。
我微微皱眉,看来雪桐最近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他的书房离这里不远,也不知书房内是否有可人侍女研墨添香,不如我过去看看好了。
雪桐的书房很大,有个专门的院落,于他阅件办公,接待来客皆十分方便。这里我来过几次,门口的守卫皆都认得,看见是我,便自动放了行。我刚进到院里,便见他书房门口站了两名高大侍卫,令人意外的是,草木居然也站在门口。
雪桐处理事务之时,草木一般都随侍在旁,除非他书房内有访客,不便让草木跟着。
估计眼下便是,我见雪桐不方便,正欲识相离开,谁知撇了一眼草木,缺见他一看见我,便露出吃惊心虚之色,便微微皱眉,回头走到草木跟前,小声道:“雪桐在书房里?”
草木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待他再抬头答复时,已是十分镇定:“殿下书房里现在有访客在,不大方便出来,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不然我先送乐阮仙子回去歇歇?”
我不说话,仔仔细细打量他,草木被我无声地看了一会,额角渐渐有汗淌了下来,又小心道:“乐阮仙子有急事?那您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先禀告殿下一声。”
不对劲,今天的草木太不对劲了。我倒不相信雪桐能背着我干出什么坏事来,可草木的反应也太异常了,他平日里对我可没这么客气过。我见旁边有个小窗户未关,便撇小草木,伏低了身子,趴过去望里看。身后草木哎哎了两下,也跟了过来,同我趴在一起,急道:“乐阮仙子,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抬头一看,待看清房内情形之时,不禁愣住。房内确实有人与雪桐独处,只是那人却是寒藻,两人离的极近,看那姿势,倒是挺亲密。
寒藻捏了一块点心,喂给雪桐,雪桐居然就着她的手把点心给吃了。我捏拳怒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点心么!”
雪桐似有察觉,往窗边看了一眼,草木立刻拽了我躲好:“仙子息怒,息怒!殿下此举另有内情。”
是什么内情连点心都吃上了?!我勉强忍住,气鼓鼓往窗内看去。
寒藻似是十分娇羞,红了脸柔声道:“殿下~”说罢就要往雪桐身上靠。
雪桐不着痕迹地躲了下,叹道:“寒藻,你当真十分乖巧。可我真没想到,你姐姐竟是冥帝之女,还瞒了我这么久!”
我闻言不由一怔,我和冥帝的关系,雪桐一早便是知道的,不知为何要在寒藻面前这样说。却听寒藻道:“殿下已经听说此事了?”
“此事不知是真是假。”雪桐略带怀疑地说,“或许是冥界有人图谋不轨,故意散布谣言。”
寒藻抿唇道:“那殿下是不信此事了?”
雪桐笑笑:“自然,我愿相信阿阮。”
他的神色刺痛了寒藻,令她忍不住道:“殿下,我和乐阮虽有多年姐妹之情,可天界大义当前,我亦不愿对殿下有所欺瞒。”
她郑重其事地说:“乐阮并非是我亲阿姊,她确实是冥帝的女儿。还望殿下念在寒藻举报有功的份上,不要迁怒于水族。”
“我又怎会怪你。”雪桐眸中含笑,温柔异常地对她说,“但你是从何得知此事,为何这般肯定?”他补充道,“乐阮与你多年姐妹,你不会是轻信了谣言,错怪于她了吧?”
“殿下怎会如此想?”寒藻面上一白,急忙解释,“此事千真万确,乃是我昨夜……”她说道一半便知失言,立刻闭口不言。
我心中已大致明白雪桐所图,又听寒藻这般肯定,一颗心却是越来越凉。
雪桐温言道:“昨夜怎么了?”
他见寒藻不言不语,不悦道:“寒藻,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连我都要瞒?”
屋内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雪桐的目光渐冷,似有千斤重一般落在寒藻身上。寒藻不由自主跪下,慌乱道:“昨夜……昨夜……”
“说。”雪桐站起,缓缓至她身前,冷然道,“若你撒谎,我定不轻饶。”
“殿下!我所说乃是实情,若有半分撒谎,必定天打雷劈!”寒藻拽了他衣角,似是下定了决心,“昨日我无意中捡到乐阮不慎丢失的一封密信,寄信人乃是冥帝,信中约乐阮子夜时分密谈。我原本不信,可当我子夜时去找她,却果真见她私会冥帝,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方知她并非我亲阿姊,乃是冥帝之女!”
“哦?”雪桐冷笑一声,并未言语。
寒藻眼圈微红,带了哭腔道:“殿下,寒藻念及多年姐妹之情,本不忍说出实情,可天冥两界水火不容,乐阮乃是冥帝派来的奸细,她身为未来的太子妃,殿下待她千好万好,可她却毫不领情,瞒着您私通冥界,当真罪无可恕!寒藻此番大义灭亲,全是为了殿下您!乐阮负您,寒藻实在是为您的一片真心感到不值!”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雪桐却问道,“昨夜除你以外,可有其他人在场?”
寒藻愣了一下,不大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如实答道:“没有,只我一人。”
雪桐点点头:“既无他人知情,那眼下传遍天界的流言,是由你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