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铁辰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都到这里了,离我家也不远,我还是先回家吧,多年未归,实在很心急。”
吴小玉道:“心急什么,那么多年都忍了,还差这一会儿,先到我家歇歇能怎样,我家园里有水萝卜,我拔给你吃,当谢你救我。”
说着她伸手就来拉季铁辰。
季铁辰吓坏了,根本不敢进屋,连忙把手里的筐和镰刀放下,转身就跑,说道:“你快回家吧,回去别忘了看看脚,要是肿了快点找郎中!”
说着已经跑远。
吴小玉看着他的背影直跺脚,又在心里暗骂:傻瓜!这个傻瓜!自己让他到家里来是为了他好,怕他一个人到家伤心,他倒好,好像自己要吃了他似的!这人可真是的,上辈子看他挺稳重的,亦兄亦父,从心里往外敬佩他,现在却不一样了,怎么有点毛头小子的感觉?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经历两世心态变了?估计多半是这样……
不管怎么想,还是惦记着季铁辰,她提起地上的筐和镰刀开门进院,快速把半筐猪草倒进猪圈里,让猪嚼着,然后扔下筐跑进菜园,拔了两个火红水灵的水萝卜、摘了两根脆嫩的小黄瓜,拿到屋里洗干净,然后出门就往村东走。
她不能让季铁辰一个人面对他的破家太久,不然肯定越看越伤心。
一路小跑到前街,刚拐过街口,就看到季铁辰一个人站在他家的破房子门前,连院门都没进,站在那里发呆。
完了完了!他肯定在难过。
吴小玉也跟着心酸,那么凄凉的感觉,换谁也受不了,如果是自己的话,不蹲在地上哭才怪呢。
她稍微喘息了一下,感觉放缓了脚步向前走,却还是挺快,不等到近前就叫道:“季大哥!”
季铁辰正面对着破败的家宅伤心,想想自己的命真是够苦,几岁大没娘,十二岁没了爹,背井离乡一个人出去闯,受尽苦难和挫折回来,可以说穷困潦倒,面对如此破败的一个家,院内景象荒凉破落,院外的自己孤苦伶仃,真是悲惨到极处……
任他是二十风岁的阳刚汉子,这时候也有点忍不住,起了落泪的冲动。
可正在他最难过的感情要涌出来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叫。
转头看去,又是刚才救的小姑娘。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吴小玉叫什么名字。不是他不想问,实在是问女子名字,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他怕被吴小玉看出心思笑话,连忙收起感情,绽出温和的笑容,问道:“是你啊,脚好了?怎么到这里来了?”
吴小玉来到近前,两手捧着水萝卜和黄瓜,递过来说道:“我的脚没事了,崴的不严重,已经好了,我过来找我娘,正好给你带些吃的过来,你大老远回来肯定渴了,吃点润润喉吧。”
季铁辰过意不去,推脱道:“哎呀,这多不好,让你费心了。”
“这有什么费心的,都是自家园里的东西,顺手洗了带过来就是,你快拿着吧。”
季铁辰也确实渴了,再看到自己的家已经变成那样子,完全不能居住,虽然回到家了,可是没吃没喝没地方住,正好用这些东西垫垫肚子再想办法。
他客气地双手接过,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姑娘。”
吴小玉看他拘谨的模样好笑,故意在他面前抿了抿嘴,眼睛明媚地瞟了他一下,错身过去就要向舅舅家走。
她知道这样的眼神对男子很有杀伤力,尤其是季铁辰,每次自己用这种眼神看他,都能让他看到发呆,成亲之后好多年如此。
她这一眼,真把季铁辰看得心旌摇荡,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被她这一眼给掳走了,落在她那边再也回不来。
他愣在原地,心神飘了半天才发现,那个明丽的小姑娘已经从面前走开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叫道:“哎,你别走……”
叫到一半儿愣住了,自己叫人家干什么,东西也收了,谢也道了,还跟人家说点什么?
吴小玉怔了一下,有点紧张,她担心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表现得轻浮了,季铁辰该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殷勤反感自己,让自己把东西收回来吧?
她慢慢回头,问道:“季大哥,你有什么事吧?”
季铁辰的脸再次憋红,又不敢看吴小玉,吞吐了半天才问道:“那个、那个……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妹妹,给我送东西,改日见到你父母,我要谢谢他们。”
吴小玉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在心里暗笑,这个呆瓜,肯定是对自己有好感了,想问自己名字又不好意思,想了这么个借口。
“哦,我叫吴小玉,我大舅是佟喜贵你知道的,只要认识他,不就知道我是谁了。”
季铁辰又尴尬,心虚地想到,是啊,自己笨了,明明知道她大舅是佟大叔,怎么还问她是哪家的,这问题可真够蠢的,人家姑娘该不会笑话自己吧?
吴小玉见他又窘不敢笑,这种情况再笑下去,肯定把他笑抹不开了,以后不敢见自己。
她随意地摆手:“好了季大哥,我到我大舅家找我娘了,你忙吧,你那院子得收拾一下,没镰刀到我家拿,刚才我忘了,给你带过来好了。”
“不用不用,我这有刀。”
季铁辰往腰间摸了一下,衣服里面挂了一把匕首,这是他从军十年,带回来的惟一“家当”。
“哦,那我走了……”
吴小玉转头向舅舅家里跑,开心得什么似的。她真没想到能把命运改写到这个地步,十分满意,靠现在这些表现,以后再嫁给季铁辰,就不用再低他一头了!
季铁辰那么明显的眼神,自己再看不出他,那就白和他做过一次夫妻了。
她偷乐着进了大舅家院子,还没等走到屋门,佟氏就从屋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嫂子张氏。
张氏为人小心眼儿,不过表面上的礼节却从来不差,是那种不吃饭能把人送出二里地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