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囯,你能不能告诉我,”尚然低眸道,“喜欢一个人要怎样?”
“喜欢一个人?”方囯一笑,“喜欢一个人,那就去保护她,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啊。”
“可她若不需要你的保护呢?”尚然失落道,“她若是一个连依靠都不需要的女子,我应该为她做什么呢?”
“人皆有所求。”方囯道,“你眼里的她,或许什么都不需要,但也许是因为,她不曾拥有过。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她只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
“尚然,你要让她感觉到你的好,感觉到你的在乎,感觉的你对她的重要性。否则,对她而言,你的存在并无特殊意义。
“我知道你不会说好听的话给别人的,但你得相信我。”
“若那女子真如你所说,那她决不是那种,听你说几句好听的话便会动心的女子,她在乎的,是心灵的契合,是统一的目标。”
“我知道,”尚然叹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方囯无奈一笑,“你是真动心了。你放心,你若是真心为她,她能感觉得到你的好。”
“可我想她需要我。”尚然抬首看向方囯。
“那你就要多注意,她需要什么了。”方囯拍了拍尚然的肩膀,“我就先回府了。”
“……”尚然不禁低眸。
方囯忍不住一笑,转身除了房门。
幽鳕一个转身,躲进了拐角处。
她看方囯走远,才转移目光看向了屋中的人儿。
她握拳,犹豫良久,终是迈进了房间。
尚然抬首,勉强勾起一抹微笑:“你回来了,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不必了。”幽鳕道,“我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四皇子邕王,是立了军令状的,但我还是希望可以让瘟疫再扩散些距离。”
“瘟疫传染性极强,如何可控!”尚然不禁手握成拳,语气间便是不解,“你不能害这么多的无辜的人。”
“我已经让媚艳准备好治愈者和药品了,”幽鳕道,“瘟疫很快便会得到控制,我只是想让四皇子知道,他不能再如此安居乐业的活着了。他需要打破自己的屏障。”
“可怎么能让百姓吃这种苦?他们都已经活的很不容易了。”尚然坚决反对道。
“可是为了能让邕王有进取心,让他有野心,有些事必须得做。”
“可是代价……”
“放心,”幽鳕打断尚然的话,继而笑了,“你要相信媚艳,相信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尚然沉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固然是好。
可是,防人之心更不可无啊。
“我不管结局,也不会问结局会如何。”幽鳕看向尚然,四目相对,“我只求我魂与魄,皆问心无愧。”
“你的心里是什么?”尚然嗓音略带沙哑,“你一个女人而已,虽活了千年,也不该变成如此。”
“女人?”幽鳕轻哼,笑出声,“性别不是划分人的界限。”
“你不想找一个人依靠,让一个人照顾你吗?”
“我又不是残疾人,”幽鳕好笑道,“照顾我什么?”
“……”尚然沉默。
他好像,无法以男人的身份和幽鳕交流。
幽鳕,真不像个女人……
她从不像个女人……
千年来,他从没这么急切的,想要变得更优秀一些,变得更强一些,变得……比现在再好千万倍。
他想照顾她,想成为她的依靠,即使,她真的不需要。
可,如果自己能让她成为一个女人,让她不再那么坚强,那么累,才是自己身为男人的骄傲吧。
他的女人,就该是自由的模样,潇洒的不沾风尘。
只做他一人的宝。
他会爱她,给她最好的,宠爱她永生。
可他看向幽鳕的眸中,看她像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他就知道他做不到。
他怎么忘了,他调查出的幽鳕,从不是个娇弱的女子,她也不会把谁当做依靠,更不会依赖谁。
她是幽鳕。
千年前用了不到三千人,冲出了敌军五万人马的包围,并取下了对方将领的人头……
她曾孤身一人潜入敌军,火烧了对方粮草,不用一兵一卒解决了一场战斗。
她曾利用治愈者,自愈能力很强的优势,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遍体鳞伤至奄奄一息,只为让敌军对她降低警惕,深夜一人灭了六百多人的行军……
她从不像个女人……
甚至,让很多男人望尘莫及。
也正因为如此。
她让敌军闻风丧胆,也让远在皇城的王上忌惮……
功高盖主是大忌,她终是被自己的才能害了自己……
“……”一阵沉默,尚然忍不住笑了。
他爱上的人,是多么优秀,优秀到让自己没有任何的用处。
“尚然,我需要你。”幽鳕似乎看出了尚然眼中的不甘心,语气轻柔了许多,“很多人需要你。”
“……”尚然抬眸,他启唇想告诉幽鳕,他会用尽他所有的力量帮助她
可他还是欲言又止。
沉默了。
只道了句:“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接着,便颔首离去。
幽鳕望着他的背影。手握成拳,片刻,又松开了。
她不是感觉不到尚然对她的情,只是,她早已决定了自己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