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蓁烧来了热水,还带来了今日百闻楼楼主田钦良赔的茶叶。樊蓁看到石桌的的茶具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很是惊讶。
“你还会洗茶具?”樊蓁笑问。
“我怎么不会?”孔二反问。
“我以为你们京城的公子哥儿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樊蓁虽然是开着玩笑说的,但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孔二没有接话,摆好茶具接过樊蓁手里的热水:“我来吧。”
樊蓁看着孔二娴熟地冲着茶,茶香四溢。她觉得还蛮有意思,他孔悦榕还有这样的一面。
两人静默的喝着茶。突然樊蓁开了口:“咦?你不是路过吗?你准备上哪儿?”
孔二语塞,许久没有说话:“不重要。”他道。
樊蓁也不追问,随他去吧。樊蓁又问道:“你可识得那百闻楼的楼主?”
孔二一惊。他的确识得,而且不止是识得,但为何樊蓁这样问。
樊蓁见他不接话,继续说道:“今日他也在,他这人好生奇怪,我砸了他的店,他却还给我赔礼。你看这茶就是,对了,还有。”樊蓁进屋找出那块血玉。
孔二看着血玉面色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波澜。这小子想干什么?竟把这血玉送了樊蓁?他于是抬头目光紧锁樊蓁,想从她脸上看个究竟。
樊蓁被这灼热的目光盯的有几分面红耳赤。“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樊蓁问。
孔二这才收了神。“无事。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收好吧。”孔二道。
樊蓁重新把血玉揣回怀里。
月色下瓷杯中的茶水闪着碧波,映出了月的影子。月亮看起来就像一块刚刚烧好还热乎的大饼。
樊蓁是睡了一觉饿了。
“饿了?”孔悦榕问。
樊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点点头。
“我带你去吃东西?”孔二问。
“这个时候哪儿还有馆子开着?”樊蓁以为他取笑她。
“谁说找东西吃一定要下馆子?”孔二问。
樊蓁满脸疑惑。
“你背上的伤好了没?”孔二问。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何况有我二哥那妙手回春的医术。”樊蓁笑着说,很是骄傲。
“走!”孔二一跃起身走了。
樊蓁也不问去哪儿,她只觉得肯定十分有意思,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奔到了郊外的树林。
孔二问:“吃兔子还是吃鸽子?”
樊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带她来打猎了。樊蓁已有许久没有打猎了,很是激动,忍不住松松筋骨。
“都要!我们比赛,半柱香后这里见,看谁猎得多。”樊蓁说着撸起袖子,把长长的裤腿扎进了袜子里。又把裙子卷起扎在腰间。
孔二看了眼里流露出好些喜色,他甚至自己都没发觉到。这女子实在是有意思的很,他甚是欣赏。
“好!一炷香后见。”孔二也被樊蓁身上生机勃勃的气息感染,竟然也撸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话音未落樊蓁已没了踪影。孔二会心一笑,也不见了。
一炷香后,两人准时回了原地。
樊蓁猎了两只兔子,一只鸽子,孔二猎了两只兔子两只鸽子。两人都喜气洋洋的,特别是孔二见到樊蓁的猎物后,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此刻若是有熟识孔二的他人在场,定会吓得以为孔二中了邪,要去庙里烧香拜佛摆法阵为孔二驱魔的。
“啊呀!还是你厉害!你功夫怎么这么好。”樊蓁看了两肩一塌,把猎物扔到孔二脚下,丧气地说
“我孔家武将出身,先祖父辈血洒沙场,无论怎么比在京里都是最有血气的人家。要是我的功夫还比不过你,那守家卫国,岂不是痴人说梦!”孔二道。
樊蓁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于是又开心的蹦蹦跳跳起来。
孔二生了火,说把鸽子都烤了,兔子拿回府上做了兔肉汤喝。樊蓁听了连忙点头,拍手称赞。
兔肉汤!好主意!樊蓁心想。
两人席地而坐,啃起烤的香飘飘的鸽子来。
“你说,明日方家人会怎样?”樊蓁问。
“方大人会亲自上门谢罪,还会痛罚方家两兄妹。”孔二道。
“真的假的?”樊蓁问。
“就算不会,我们也会让他会。”孔二到。
“何出此言?”樊蓁不解。
“今日你下午一直在屋里没出去,街上都传开了。方家兄妹在百闻楼闹事伤了你与斯年。本是方家儿女的错,结果回了家你与斯年认了错,受了罚,而方家兄妹推卸责任,把一切都怪在你二人头上。街坊都说方大人教子无方,堂堂三品大员嫡出的一对儿女竟是小人之心。”孔二说。
“是我自己伤了我自己。”樊蓁说着突然顿住了。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传出来的话竟全是向着他们的的。
田钦良?樊蓁第一个反应到。不对。他为何这么帮着自己和孔家,明明只要如实传出,她和斯年就不会有问题,为何要这样让方家人罪加一等?
樊蓁猛地看向孔二,“你同田公子……可是早就认识。”
孔二没做声,就是默了。
樊蓁明白过来,孔二的棋,已经开始了。“其他人可知道?”她指的是其他樊家人。
“只有四弟。”孔二如实答。
真是深藏不露。樊家这两兄弟,心思到底有多深重。她一方面赞赏,一方面想起了二哥先前嘱咐她的话。这孔家不仅是老二,老四也非等闲之辈。
樊蓁知世事难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只要无心害人,她便不想深知,于是没有追问。
孔二见她默不做甚,对她的好感愈甚。这样聪慧机敏的女子,寻遍世间也难得一个。
突然一支冷箭从二人背后射来。两人猛地回头,孔二一把把樊蓁推倒在地,把樊蓁搂在怀里,自己压倒在樊蓁身上。两人几乎面贴面,但此刻谁都没时间去想那么多,更多的冷箭从向他们射了过来。
孔二死死抱住樊蓁,在地上打滚几圈避过利箭,接着立马托起樊蓁,一跃上了身旁的树。
孔二闻到一股血的腥味,猛地一惊,连忙问道:“你中箭了?”
“无碍。”樊蓁道,脸上丝毫没有波澜,仿佛没有疼痛:“背上的伤裂开了而已。”
孔二这才放心。他突然发觉自己还搂着樊蓁,赶紧松开樊蓁。还好是黑夜,两人两上的红晕均没有被对方发觉。
“在下失礼了。”孔二道。
“无碍。”樊蓁答。
孔二从腰间取下一把短匕首,递给樊蓁。
“上还是撤?”孔二问。
“人家都打到脸前了,哪有撤的道理,丢不丢人。”樊蓁拔出匕首笑着说。
孔二听了也一笑,他就猜樊蓁不会逃。
二人在树上屏息不作声。等那群放冷箭的人缓缓在黑暗中现身时,两人默契互望,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一起从树枝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