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着沉浸在茶香里,却差点连正事都忘了。可是,如何开口呢?在心里暗讨了一阵,倒是玄空先开了口,缓缓说道:“想必,云天已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都告知林姑娘了吧?”
我一怔,忙点头道:“是,他都告诉我了。”
“莫非是姑娘还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贫僧必定知无不言。”他淡淡地说。
看情形,我的到来是乎在他意料之中:“莫非,玄空师傅这次是为诗雨而回寺里?”
“正是。”
“云天找过你?”
玄空却摇头,笑道:“不,有一日,贫僧在颂经时,突然有只蜻蜓停到贫僧木鱼之上,后在贫僧颈处饶了一圈,又围着头顶饶了数圈,贫僧悟了几日,终于悟出真理,便回了寺里,等候林姑娘。”
“那玄空师傅又怎知我今日会来。”
玄空又是神秘地笑而化之,转移话题道:“令尊身体可安康?”
“多谢玄空师傅挂念,家父一切安好,但时常为未能找出当年残害你们一家的凶手而唉叹不已。”说着,我不由得看看玄空,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表情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一粒石子,泛起几层涟漪,拨着佛珠的手指嘎然而止,两条平整的浓眉不由得深锁起来,眼神也暗淡了许多,但只一瞬间,他又立刻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淡然道:“这些年有劳令尊了。”
难道这就是出家人吗?即便出家,可父母终究是父母,然而他的反应,恍若那死去之人与他毫无瓜葛一般。我稍稍有些暗怒,然而面对平静的他只能尽量压着怒气,用平和的语气问道:“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玄空师傅没想过替二老报仇吗?”
玄空淡漠的神情令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听他淡然地说:“曾经的确有过那样的念头,但是如今,贫僧已经放下了。”
“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你就看得如此平淡吗?”我仍不死心地问道。
“贫僧的心早已被这片佛门圣地所熏陶,心灵早已被佛的真理所感化。佛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你……”我咬住下唇,袖里的手微微有些发颤,闭目深吸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或许他说的有道理,佛感化了他,向佛之人,眼里固然没有仇恨,他平静地活着,或许也是聂伯伯夫妇在天之灵所愿意看到的,想到这里,我的怒气也消了。
“或许在林姑娘看来,贫僧懦弱无能,贫僧无话可说,就背个不孝的罪名吧。贫僧请求姑娘捎句话给令尊。”
“什么话?”
“贫僧知道,令尊这些年一直在为聂家当年的血案奔波操劳,为此,贫僧感激在心,但劝令尊务必就此罢手,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以免惹祸上身。”
“玄空师傅,请跟我回去见见爹吧,他可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他若是见到你定会非常高兴的。”
“不必了,只要姑娘把话带到就好。小和尚们还等着贫僧去给他们讲经,贫僧只好先失陪了,阿弥陀佛!”而后,取了那“一品仙”给我,又塞给我一个锦囊道,“这是一救急锦囊,切记,到了走投无路之时方可打开,能保姑娘逢凶化吉。”
我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东西,目送他消失在那灰黄的墙角。
那日出了寺庙,径直来到林宅,我将聂诺与云天换身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爹。当然,这一切令他很震惊不已,但最终还是冷静地接受了事实。次日清晨,当爹赶到净坛寺时,玄空却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