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实令人惊诧,我心内一阵翻江倒海,触到他深沉的眸子,眼底那抹忧伤却如一把小刀划过我的心头。
风不断地拂着他鬓边得发丝,那刚毅的线条此刻却是那样萧瑟与苍凉,在我的影响中,他一直是个无比坚强的人,然而此刻,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在街头遇见并把他带回家,有一种孤独与无助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令人有一种想要照顾他的冲动。
如今,那个无助的小男孩已经蜕变成倔强的男子汉,然而,那种孤独仍然残留在他的身体里,那么的柔弱,柔弱得令人心疼。
我喃喃地说道:“男孩纵然犯了滔天大错,那都是因生活被迫无奈,我想,谁也不会计较。”
“不,那简直丧尽天良,为了有一口饭吃,竟然出卖尊严,出卖良心,真该千刀万剐……”
“云天!”我喝住他,阻止他说下去,“不许说这样的话,你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呢?”
望着他哀伤的神情,心中亦是酸涩难辩,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实,我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安慰他,握住了他不住颤抖的手掌。
“诗儿,你怪我吗?”他抬眸问道。
我摇摇头,漾起一抹微笑,说:“你的童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曲折经历。当年的你,年幼无知才会被罪恶所迷惑,但你的本性是善良的呀,不然,你刺杀爹的时候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云天,我希望你能一直善良下去,正直、坦荡地做人,好吗?”我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离开相府。
“诗儿,我现在要干一件大事,等完成了那件大事,我就永远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那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对,很重要,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觉得良心不安的,我想用这件事来为我的无知赎罪。”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他想了想,坦然道:“当年我愧对林伯伯,林家养育我那么多年,我却做了忘恩负义的事,林伯伯的宽宏大量感动了我,当时我就暗下决心,我要帮助林伯伯。”
“聂……”我差点忘了,白云天的确才是他真正的身份,“云天,我不希望你为林家冒这个险。”
“当年选择重回相府,我为得就是想替林伯伯找出当年残害聂家嫁祸林家的证据。”
“此事是相爷主使?”
“对,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这件命案跟相爷息息相关,聂诺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差点忘了他刚才讲到的这个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小男孩,莫非他就是真正的聂诺?
“聂诺?你是说那个黑屋子里的小男孩吗?”
“嗯。”
“那玄空……”自然就是和白云天换了身体后的聂诺了。
“没错,他才是真正的聂诺。”
“重回相府后,相爷一直对我耿耿于怀,他怕我跟林家暗中联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又怕牵连到你,所以才那样冷漠地对你。为了消除他对我存有的戒心,我比以前更卖力地为他做事,好不容易才又得到他的信任,被他重用。”说起这个,他脸上写满了遗憾,苦笑道:“谁想,就此亲手毁了一段感情。”
顿觉愧疚,当初只顾着自己生气,居然没有想到其他:“对不起!云天,我……”
“别说。”他打断道,“千万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诗儿,我曾对玄空承诺过,我要找出更多的证据,将这群拿着朝廷奉禄,却残害百姓的衣官禽兽绳之以法,好让他的爹娘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也了却了林伯伯的心愿。”
我顿时对他肃然起敬,原来我一直都在误会他,不由得惭愧不已:“可是云天,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因为之前我对你有太多的误会。”
“诗儿,什么都别说,知道吗?我很感激你能听完我的故事,更要谢谢你接纳我真正的身份,此刻,我才觉得是真正做回了我自己,谢谢你!诗儿。”云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金色的阳光正洒在他俊逸的脸庞,绽放出无比灿烂的光芒。
他轻松地立起身,对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大喊道:“谢谢你!诗儿,谢谢你!”
他笑着、喊着,快乐地像个孩子,看得出,那么多年来,这应该是他最轻松的一刻。
云天又告诉了我他与玄空再次相遇的经过,当时他们并没有马上认出对方,只因他一眼认出了玄空脖子上的玉才知是聂诺。
说到玉,我更是好奇:“你们只是换了魂魄,那玉应该在他的身体上才是,怎么又跟着他的魂魄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