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的小路,阴森可怕,蜿蜒曲直看不到尽头。迂回其中,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夜露很重,打在身上湿湿凉凉的,不由地双手拢住了自己,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袭素白的衬裙。
不是应该霞披锦衣吗?
不是应该在雨临居与心爱的男子拜堂的吗?
此刻,为何会在这陌生且阴森的地方,莫非,已是到了阴间?
突然,不远处出现了一点蓝光,那光芒越来越近,却是一个白胡子老道出现在了我面前。
透过浅浅的光芒,细细一看,发现来者正是遮山的师傅—智善老人。
“老伯伯,是您!?”
“林姑娘,好久不见了。”智善老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啊,诗雨这厢有礼了。”我向他施礼道,“老伯伯您可好?”
“老夫很好。”他面容和蔼,亲切地回答说。
“老伯伯,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何会在这里?”
闻言,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伸手朝空中一挥,霎时,面前出现了一面高过人头的大镜子。
老人又朝那镜子指了一指,顿时镜子里出现了画面。
那一片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一派喜气,一眼就可认出,那是我与遮山的新房,这一切,可都是遮山亲自布置的啊。
可是,满满一屋子的人为何却看不到半点喜悦之色,个个神情哀伤,他们到底在难过些什么呢?
还有遮山,浓眉紧蹙,眸色灰暗,其表情简直是伤心欲绝啊。
再看去,红色帐幔由两弯金钩挂起,头顶均是金线绣制的鸳鸯成双,边上流苏轻垂,没有一丝生气与喜气。
一银发老人自床边立起身,顿时,大家都围拢过去,举眸望着他,眸中却似集了所有的希望在老者身上。
老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哭了起来。
我认出来了,那老头不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大夫吗?
原来这是真的,再看自己,恐怕这只是飘散的魂魄了。
似乎没有勇气再往那喜床上看,阖眸深吸口气,方鼓起勇气将目光集中在床上躺着的人。
艳红的霞披依然在身,那绝美的容颜已然没有了半点生气,澄若秋水的眼眸紧紧阖着,纵然身边的人痛不欲生,嚎啕大哭,她却置若罔闻。
遮山第一个扑到床畔,已是伤心欲绝,泣不成声,紧紧地拥住那具冰冷的身体,握住那已然失去了温度的手,放到唇畔,似要用自己的温度将它捂热。
心蓦地吃痛,亦有滚滚热泪奔涌而出,许久,才稳住自己的情绪,沙哑地问道:“老伯伯,我永远回不去了,是吗?”
智善老人袖子一挥,将大镜子收了回来,说:“肉眼所见,林姑娘的确已命休矣。”
“肉眼所见?诗雨不明白,请老伯伯明示。”
“依目前的情况看,林姑娘只是灵魂出壳,但有没有生还的可能,还要看因果造化。”
“灵魂出壳?”我疑惑,“灵魂出壳难道不算是死了吗?”
“林姑娘的灵魂,老夫已施法用护身光环暂时罩着,三天之内,地府的小鬼是找不到你的。”
“那三天之后呢?”我追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智善老人面上有了难色,沉吟片刻,方才答道:“三天之后,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林姑娘起死回生,另一个嘛,就是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我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地抖了一下,一想到遮山,便断然道:“不,不能灰飞烟灭,我与遮山约好的,永远不离不弃,我岂能丢下他。老伯伯,求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起死回生?”
智善老人没有回答我,他垂目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一只百灵鸟立刻飞到了他的头顶,盘旋了两圈便轻盈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百灵鸟居然还会说话,它用极其悦耳的声音问智善老人:“智善老人,您找百灵有何吩咐?”
智善老人朝它伸出手,百灵鸟轻巧地一跃,便立停在了老人的手心。
“百灵,替老夫把遮山立刻唤到这里来。”
“遵命!百灵马上就去。”话音刚落,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