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顿时刀光剑影,直从长廊打进竹林,又从竹林间跃到竹林之上,你来我往,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打得尘土飞扬、竹叶纷飞。
段漓使出一招,刹时,从剑身闪出一道金光,化成一团向寒公子飞了过去,寒公子不敢怠慢,也使出一招,化出一团银光。两道光芒撞在一起,撞出千千万万条火光四散开去,霎时间,离他们百步内的竹子棵棵应声倒地。
这是我有史以来看过的最激烈的打斗吧,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人仍然打得不可开交,虽然两人功力不相上下,但是段漓出手狠毒,再则,寒公子因担心怀柔对我出手,有些分心,心下直替寒公子捏一把汗。
段漓的目光忽然扫向我,面含笑,但眼里的戾气却势不可挡,随即朝怀柔使了个眼色,怀柔会意,转而对我伸出手掌。
“拿来!”她森森道。
“什么?”
“别装蒜,快把不毁石交出来。”
我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不毁石乃不祥之石,不瞒你说,为避免招来杀身之祸,我早把将它给丢了。”
“丢了?丢哪儿了?”怀柔惊讶。
段漓一听,立即说道:“怀柔,这个女子太过狡猾,别信她的,不毁石一定在她身上。”
怀柔再次向我逼近,情急之下,我拔下头上的银钗,锋利的针尖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区区一根银钗对付怀柔不过是以卵击石,但是我知道,有一样我可以取胜于她。
那就是她对遮山的情,此时,我利用这一点来保全不毁石,心中多少觉得有些卑鄙,可事已至此,只能出此下策了。
怀柔不屑地望一眼我手中的银钗,冷冷一笑道:“你想杀我吗?”
“不,如果你再靠近,我就立即自刎。”她如我预料地微微一惊,我继续说道,“只是可怜了这还未出世的孩子,但事已至此,相信将来遮山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低头拭泪间,偷偷看向怀柔,一听遮山的名字,她的表情立刻染上了一丝哀愁。或许她对遮山怀恨在心也未可知,这一招,实为险棋啊。
见怀柔犹豫,段漓又冲她喊道:“愣着做什么,你难道以为你对她仁慈,花遮山就会感激你吗?”
闻言,那双美瞳霎时射出恶芒万道,恨不得刺穿我整个身体。我见计策失败,转眼间她已经向我袭来。
一双纤长的手掌以鹰爪之势已然向我的脖子抓来,寒公子见状,迅速摆脱段漓的纠缠,以最快的速度落在我的跟前,并推出一掌。
那动作之迅猛,犹如闪电一般,怀柔卒不及防,已然被击中胸口,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段漓再次与之纠缠,我心中焦虑不已,这不毁石真要交到这恶人手中吗?
两人又打了半个时辰,忽然,段漓充满戾气的眼眸闪过一丝邪恶,避开寒公子一招,剑锋一转,忽然向我袭来。
我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露着寒光的利剑离我越来越近,脑袋里竟一片空白。在剑离我还有一寸之时,寒公子的弯刀飞旋着离开他的手心,挡在了我的身前。
段漓没有得逞,便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寒公子,寒公子来不及收回弯刀,赤手一挡,手心便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滴滴落在地上绿黄相间的竹叶上,就着暗淡的月光,依稀可见那斑驳的鲜红,只叫人触目惊心。
“啊!”我惊呼出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愣怔片刻突然如梦初醒般朝他们狂喊:“住手!你们都住手!”
然而,二人似乎都恍若未闻,看那阵势,是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才算数。可二人总是分不出胜负,怀柔纵身一跃,也朝寒公子推出几招。
寒公子右手受了伤,这二人又纠缠不休,他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数十招下来,节节败退,最后被他们逼到一个死角。
段漓目光一凛,他手里的剑便如一条银蛇直朝寒公子胸口游去。
我举起手臂,摊开手心,那块洁白通透的玉石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我放声朝段漓喊道:“住手!不毁石在此。”
利剑刚触到寒公子的衣襟之时嘎然而止,我稍稍松了口气,段漓腾出一只手来,向我道:“拿来,不过林诗雨,我警告你,你最好别耍花招。”他的目光仍然紧盯着寒公子丝毫不敢松懈。
“林姑娘,不毁石不可以给他啊。”寒公子喊道。
段漓手腕一动,剑身一翻,剑尖便直接抵在了寒公子的脖颈处,寒公子动弹不得,他喝道:“住口!”
“你放开寒公子,我立刻给你。”我道。
段漓二话没说,嗖嗖两声便收了剑,再次向我道:“拿来!”
我将玉石向他一抛,他稳稳地接了去。我到寒公子身边,边打量他边问道:“寒公子还好吧?”说着,拿起他受伤的右手,鲜血还在不时地渗出来,我立刻抽出帕子将伤口包好。
抬头,却迎上他炙热的目光,他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口,只认真地注视着我的脸,漆黑的眸子柔若春风。忽然,他眼神一闪,抱住我的身体旋转了半圈,我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见他“啊”一声,面具下方便有鲜红的东西流了出来。
胸口也有湿湿热热的感觉,我僵硬地低下头去,只见他的胸口有鲜血潺潺地流出,将灰色的袍子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