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卫司盯上显示的星图显得十分暗淡,只有一些红色的标识,这些表示意味着祝融号目前没有办法进入星际巡航。因为旁边的飞船太过巨大,祝融号的核心无法支持把对方的空间也扭曲,也没有办法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将两者区分开。强行扭曲空间的话,会导致周围的能量弦线混乱。两艘船就会在弦和膜的层面上互相交织在一起,就好像被充分搅拌的咖啡拉花一样,分不清彼此。最终爆发,就好像一颗迷你超新星一样,变成尘埃,散布在几光年的范围内。
青云行被征召了回来,刚刚飘进戍卫司的大门。之前的通话记录显示对方是普陀人,他们自称是“寻踪者”。他们的画面被投放在了戍卫司的中央,这个普陀人也身穿一身黑色的外套,只不过看上去更加坚实。
不知道对话进行了多久,这边应答的还是躺在医疗罐中的交通部长,当然,一如既往地同步着其他人传递汇总的信息,这些信息可以帮助她作出最符合祝融号上所有人意愿的决定。
部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请你们阐明来意。”
很显然对方没有设置任何接口,唯一得沟通渠道就是面前这段模拟信号的投影。对方站了起来,“我们想说的话有很多,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已经在太空中游荡了很久,甚至第一次起航的那批船员早已离世。自从王子在星城走失,我们耗尽了拥有的一切资源,派遣出了上百艘大大小小的星际飞船。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可能只有我们接收到了王子的信号。这个信号是从你们周围发出的,而这周围数光年之间,只有你们一艘星际飞船。请把王子归还给我们,我们便会离去。”
说到这里,部长沉默了许久。青云行和其他同事对视了一下,恓恓惶惶地窜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现在的祝融号上,仅仅剩下了三百多人,其余人还在星港没有返回。中枢把舰船上的主要资源迅速分配给了武器和防御设施。大家都知道,一场战斗在所难免了,而且对方是一艘战舰。祝融号上现在又缺乏人手,一些需要编译人才能完成的工作不得不先交给青云行这样的自然人去做。
青云行颤抖着双手,扶着接口舱躺了进去。面前是中微子扫描仪刚刚传回来的信息。他眼睛的分辨率只有不到半角分的精度,而眼前的信息容量至少需要五角秒的分辨率才可以看得清。这就好像青云行平时一眼可以阅读一行字,而现在却要求他一眼就看完整本《论语》。
部长已经不堪重负,传递过来的建议太多了,她也没有办法整理出结论。现在听上去最靠谱的建议,就是先假装要挟普陀王子,暂时掩饰他已经化成灰烬的消息。
部长的个性非常的磊落,这个建议虽然看上去可以最大限度地拯救祝融号,但是她很不情愿这样做。这也许是自从祝融号起航之后,她做的最漫长的一个决定。
投影里的普陀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字型的鼻孔扩张了一下,好像做了个深呼吸,“这样很没有礼貌,我们已经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那对不住了,我们自己动手。”
说完,他就向后退了两步,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与其说是座位,更不如说是个架子,黑的的外衣上伸出了很多突触,插进了后边的架子里。
祝融号的外壳监测到了周围引力的异常,接入中枢的编译人们努力通过反向的波动平服这些曲翘的空间,以避免舰船的外壳被撕裂。但是这些曲翘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没有规律,在外壳的各个方向不断出现。紧接着普陀人的战舰上伸出了一支尖刺,冲着祝融号的穹顶袭来。
祝融号的反击显得很苍白无力,如果对手也是祝融号这样的母舰,在几秒钟之内就可以将对方撕得粉碎。但是现在根本无暇估计普陀人舰船,绝大部分能量都用于抵御袭来的尖刺。
尖刺的顶端被祝融好的防御力场不断消磨,变成了碎片,散落融合在一片火光之中。但是透过火光还是能看到尖刺在不断成长,不断前进,距离祝融号越来越近。碰触到外壳的一瞬间,刺眼的蓝光向周围扩散开,连通着空间的冲击波,推平了两船之间的一切物质。
尖刺穿透了穹顶,曾经秩序井然的观光穹顶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熔融状态的金属沿着尖刺向太空喷射,又在舱外形成了一片闪亮的碎片。
这根刺好像天线一样,在扫描着祝融号的内部。之前因为外壳的防护,普陀人并没有办法探测到祝融号内部的情况。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掩盖王子的不幸了。
对话中的“寻踪者”首领,正在查看传回来的资料,他们已经筛选出了之前的监控痕迹,观看着王子的遭遇。
他一言不发,关闭了通信。
青云行感受到周围已经充满了液体,他现在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撕裂普陀人战舰上的炮塔。而那些编译人承受的任务更加繁杂,他们开始接手祝融号上的一切推进器,如同感受自己身上的毛发被风吹拂一样,调整祝融号尽可能快的以改变动量的方式离开他们。
尖刺直接在祝融号船体内爆炸,整个穹顶在一片光芒下碎裂开来,掀翻飘散到四处。祝融号上大大小小的推进器全部启动,现在的外壳看上去就好像一枚闪烁着光芒的草莓。
看不见光芒的武器在互相交织着,撕扯着对方的舰船,祝融号缺口处的舱壁不断被撕扯下来,又在防御力场下返回了原处。那些连接着经络,已经翘起来的外壳,在对抗之下不断颤抖着。
强烈的伽马射线从普陀人舰船的顶端喷射而出,将能量是放在了祝融号前方的缺口处。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根本来不及将这些伽马射线偏转到足够的角度避开。穹顶上的结构,很快就像蒲公英上的绒毛一样被吹散,露出了已经被烤炙成镜面一样的甲板。很快甲板也变得通红,出现了一道道波纹。
但这很显然不是他们的主要武器,祝融号此时侦测到了大量的轴子散发出的辐射特征。如此大量的轴子,只有在黑洞周围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