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瓦尼文明也意识到了自身的星系有三颗恒星,并无法保持恒久稳定。所以他们开始不断从距离母星最近的这颗黄矮星摄取能量,来建造更多的星际飞船。
成百上千的移民飞船,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了他们的星际之旅。但是这颗黄矮星的质量也越来越小,他们的母星轨道也随之越来越远。温度下降,变得不再宜居。
这颗黄矮星也变成了一颗红矮星,不再像之前那样光芒万丈。新生的上古瓦尼人也无法理解那些诗句中对于太阳的光辉描写。
一部分上古瓦尼人不愿意离开这里,他们坚守在母星,利用先进的技术保持自己的生存环境。甚至连恒星系内的其他行星也不愿意去。
直到有一天,一次意外的事故,一片从太空坠落的发动机碎片击中一个工厂的控制台,引起了一连串爆炸,从而摧毁了这个工厂。这并不是多么起眼的一个工厂,只是生产一种小型的超导消耗品零件。全程都是自动化的,千百年来,这家工厂一直一如既往地为上游产业提供者廉价优质的零件。
但是没过多久,大家就发现了这并不是一个小问题。这种消耗品零件只有这家工厂可以生产。最好的竞争者也在两百年前因为性价比的问题而关门停产。
这些留在母星生存的上古瓦尼文明,因为这种零件的缺失,整个工业体系很快就瓦解。虽然他们知道怎样去重建这样的工厂,但是这些零件失去供应之后,引发了太多的设备停止运转。重建的计划不断受阻,越来越多的产业链开始崩溃。留守在母星的瓦尼文明发现已经无法阻止这场灾难。
随着最后一艘完整的星际移民飞船起飞,上古瓦尼文明在这个星系开始走向没落。
一些电站开始失控,聚变开始停止,整个行星变得寒冷。那些沉寂许久的化学能发电站又开始重新启动。交通工具几近瘫痪,他们开始寻找新的可代替能源。
一些前往恒星系内其他行星的航班不知何时结束了最后一趟旅行,各个殖民地之间断开了物资上的联系,只剩下原始的无线电信号飘散在星系之间。
海洋下面的城市不再有居民,只剩下被数千米冰封住的巨大气泡。星球从红色变成了白色,野外的动物们在自己的巢穴里不再醒来。城市逐渐暗淡,只有一些篝火还在建筑的底层点亮。
那些巨大的飞船,被遗弃在发射架上,还没有封闭的船体堆满了厚厚的冰霜。他们永远没有机会进入太空,身上的零件被不断拆卸,直到剩下那些坚不可摧的躯壳。他们已经不再具备切割这些材料的技术和能力。
上古瓦尼文明在这个寒冷的星球坚持了数百年,他们已经耗尽了一切可以随手点燃的可燃物。他们躲在地下的洞穴里,透过气孔,仰望着那些巨大的核电站。这里曾经可以输出源源不断的能量,驱动城市运转,带给他们温暖和光明。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怎样启动它核心的聚变。
轨道的空间站逐渐接近大气层,最终被大气拖拽着减速。这些空间站和大气碰撞,幸存的瓦尼文明黑夜观赏着这些从天而降的建筑。他们寻找着这些话破夜空的火球,聚集在周围,享受它们的温暖。
母星内核的记录仪因为供能不足而关闭了大部分功能,只是零星地记录着一些片段。
记忆逐渐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但是这些神话也随着城市的风化,变得支离破碎。几亿年过去,这里几乎失去了任何曾经存在文明的迹象。就好像一颗未曾被开垦的冰霜行星。
这个有三颗恒星的星系,又变得寂静起来。两颗较大恒星在星系中央互相环绕,一颗红矮星在远处围绕他们旋转。而瓦尼人的母星起初也是绕着红矮星旋转,因为之前红矮星的质量不断减少,母星的轨道越来越远,受到中央两颗恒星的摄动也越来越明显。
在他们的相互作用下,这颗曾经有着文明的行星的轨道又逐渐降低,接近了那颗红矮星。
冰川又开始融化,内核参与的热量又把岩浆挤出了地壳。各种有机物喷涌在行星的表面,随着翻滚的大气散布在空气中。
雷电交织,蛋白质又开始依附在核糖核酸上。几亿年前的生命迹象已经灰飞烟灭,新的生命开始在这个星球上诞生繁衍。
这些生物和之前的上古生物完全不同,他们的体积更小,动作没有那么舒展。因为这时的恒星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明亮,植物无法收集大量的能量,也就无法供给动物足够多的实物。上古瓦尼人对于新生的瓦尼人文明几乎没有共同点,前者是如此的高大,而后者则异常矮小。
这就是仅存的记录上古瓦尼文明的信息,随着它的使命完成,以接近光速运转了二十亿年的载体停了下来,随即被地核压力摧毁。但对它来说,只是刚刚启动没多久。
现存的这些瓦尼人和之前的上古文明并没有丝毫联系,他们没有享受到充足的阳光,留给他们的只是已经枯竭的自然资源,只能在种种恶劣的环境下奋力发展。
祝融号依然没有回应任何派系的瓦尼人,还在研究黄金球所指示的方向。这个位置并不在祝融号预计的航线上,不在前往视界边缘的方向。
交通中心在讨论祝融号接下来的航向,是继续按照原航向前行前往视界边缘,还是前往星城。主张前往星城的观点就是祝融号有机会在这里获得更先进的技术。因为按照现在理论,在接近视界边缘的时候只能释放出去信息,甚至能否达到视界边缘,还只是一些未经证实的理论。前往星城也许有机会解开这些疑惑。
但是反对者也有他们的观点,人类虽然属于早期文明,但绝对不是最先进的文明。前往星城,人类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不得而知。祝融号对于宇宙中各个文明之间交流的规律和方式也没有足够的经验。
在讨论的同时,祝融号派出了一艘工业舰。这艘工业舰从旗舰舱滑出,飞向了瓦尼人的母星。它在进入大气层时减速,以比较慢的速度进入了大气层。这个过程很安静,没有被挤压而升温燃烧的空气,也没有隆隆的音爆声。
工业舰飞往了几个小时前公务船坠毁的地点,这里的山峰还在因为刚才的坠毁而蔓延着山火。
被残骸划过的山体融化后又凝固,表面好像一层玻璃一样晶莹剔透。坠毁点又一片红色岩浆,残骸的温度融化了周围的地壳。
工业舰降落在了这片岩浆之上,通过一层等离子体与岩浆隔开。它放出勾爪,伸入了岩浆之中。几经寻找,抓住了下沉到几百米处的公务船残骸,融化了周围已经凝固的岩石,将残骸缓缓捞了出来。
工业舰又再次上升,缓缓飞出大气层,带着残骸返回了祝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