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下室里,捡子被绑在十字架上,血肉模糊,肩膀处有一块肉被生生挖了来。
他低着头,无声无息,只有小腿上的肌肉隔一段时间一次的抽搐表明他还活着。
有多久没喝水了。
半天,还是一天。
他的唇已经干裂,嗓子也早已发不出声。
他已经被关了一个月了,在他“打死”了严清后,傲文专人抛尸时被严清打死。裴昊立即派人盯住了捡子。在意识到捡子想进入档案室后,裴昊亲自带人在档案室设了埋伏抓住了捡子。
幸好,李诗并没有被抓住。
幸好,他在把李诗推出去的那一刹告诉李诗:“如果我死了,一定要瞒住她。”
一开始,他被拷打,为了了解计划。可是后来,裴昊提出过,他娶了符昤一切勾销。
高傲的少女难得服软:“做了这么多只为了保全你,你说一句愿意会死啊。”
他不言语。
“所以你愿死也不愿意娶我吗?演都不屑于演吗?”
他微笑,吃力的抬手摸摸她的头,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我不想演戏,是因为我无法说服我自己去欺骗我的内心。”说完了长长的一句话,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你不是太坏,离开这里,离开你哥,外面还是光明的。”
少女眼中慢慢堆积起了忧伤,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这个地方,真的是太阴暗了。
脚下干涸发黑的血迹,有他的,有严清的,还有唐印的。
想到唐印,他的心微微顿了一下。
他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很久没有人过来了,也许是李诗他们掌握了他之前冒死传出的证据,向国家申请调动了特种部队,裴昊现在是焦头烂额吧。
裴昊现在真的是恨透自己吧,所以,就算是死他也一定会拉上自己做垫背。
算了,无所谓。
如果,她真的可以放下过往,嫁给一个蓝眼睛、大胡子的大叔也是不错的。
他再了解她不过了,表面呈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却柔柔的,很坚强,很专情。
唐印……
地下室的门被人“咣铛”一声猛地打开,符昤冲了进来,直接开始解捡子身上的绳子。
“怎么了?”他想问但是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
绳子解开了,捡子的身体失去了依靠,向旁边歪去。符昤赶紧扶住他,用小小的身躯努力架着他往门口走:“警察要打进来了,你不走,我哥待会儿一定会过来杀了你!”
“噔噔噔……”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向着地下室的方向。
符昤把捡子藏在门后面,刚刚藏好,一个女人就走进了地下室。符昤一眼认了出来,心中疑惑,这种时候,贝尔不在我哥旁边,跑这来干什么?
贝尔径直走向地下室的暗门。
捡子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吃力的用手指在符昤手掌上写了几个字。
符昤看明白了,面若冰霜,掏出了口袋的手枪,向贝尔走去:“你在干什么。”
贝尔没有料到符昤会在这里,不过瞟到了角落里的捡子,了然的笑了笑:“和大小姐不同便是。”
符昤没有见过这样的贝尔,厉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炸了这幢楼。”贝尔回答,嘴角扬起了讥讽的笑容,“你看,倒计时开始了。”
暗门内,红色的数字开始闪烁,还有十五分钟。
捡子在傲文集团内部的档案室看到过,这个定时炸弹是裴元成亲自设置的,在哪里本应只有裴昊知道,为了预防万一警察来搜查,可以制造被炸死的假象。
就和锁头哥之前做过的一样。
贝尔知道那只有一个解释。她是其他恶势力在这里埋下的卧底。她这么肆无忌惮,是无畏于符昤,恐怕上面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疯了!快让它停下!”符昤怒视着贝尔。
“这可是你爸裴元成亲手设定的,应该是没有人可以挽回了。你有这时间,不如去保护你家的脸谱先生?”她看向奄奄一息的捡子,“没有了利用价值,警方也会把他视为烫手山芋,甚至是恨不得他死在这里。”
符昤咬住下唇,右手猛地举起枪。
贝尔同时举起手枪,瞄准的是捡子,声音毫无感情:“我们可以比比看谁的手比较快。”
从小被裴昊护在手心的符昤哪里受过这样的挟迫?她的手紧了又送,松了又紧,又松开,最后右手垂了下来。
贝尔把枪收了向地下室门口走去,符昤突然向她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枪上装了消音器,可扣动扳机声音还是显得那么刺耳。
贝尔的身体晃了晃,她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向地上倒了下去。
上海道上混的人都知道符昤一诺千金,所以贝尔才那么放心地离开,可这一次她错了。
符昤架起捡子继续离开,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艰难的走出了地下室的门,后面突然传来细小的声音,像什么东西在挪动,符昤回头看了一眼,贝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攥了手枪在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捡子。符昤来不及思考,直接将捡子扑倒在地。
捡子在下,符昤在上,却是一种保护的姿势。她闷哼一声,嘴角慢慢慢慢渗出了血丝。她回头看向贝尔,那个女人已经断气了,最后一枪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安全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那一枪打中了她的心脏,仍然不甘地睁着眼,细微的喘着气。
捡子吃力地撑着手坐起来,抱她在怀里:“你……何必呢?”
“因为……有人告诉我……一定要保住……你呀……”
“……”
“别担心……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的……我是相信世……间没有……爱情的……你快走吧……没时间了……”她微笑着,合了眼。
他的眼眶红了。这个少女,比明珠还要让人心疼。
自以为刀枪不入,每天穿着不合身的成熟的衣服,其实,还是学生装比较适合娃娃脸的她。
“小昤!”一声厉喊从走廊尽头传来。
裴昊狂奔而来,平日里洁净的白衬衫此时血迹斑斑。他已经杀红了眼。他蹲下身,颤抖着,摸了摸妹妹的发。
妹妹啊,我还没看你嫁人,你怎么就走了。
他刷的站起来,用手枪指着捡子的太阳穴:“我早该杀了你。”
捡子缓缓闭上眼。
唐印啊,欠你的婚礼,怕是无法举办了。
“砰”一声撕裂了黑暗。
车子拐过一个弯又一个弯,路面由柏油马路变成了水泥马路,有些颠簸。
“还没到啊?”唐印忍不住问了一句。
佩里嘴角含笑“不是你要求的偏僻吗?”
“哦……”
又拐过一个弯,景色突然开阔起来,人们的心突然静了。
蓝天白云下,一条开阔的河流安静的流淌着,四周零散坐落了几件小楼房。有一栋蓝白相间,格外显眼,白色的窗帘迎风飞舞。
佩里把车一直开到楼前才停下,她说:“巴黎没有海,只有河,将就一下吧。这是塞纳河的上游。”
唐印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身体已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
楼前是熟悉的木楼梯,她一步一步的踏上去,白色的木门上是熟悉的老式铁锁。她的手抚上锁,感受金属冷凉又沉重的质感。
“钥匙。”佩里紧跟上来,递过一把钥匙。
唐印接过钥匙,插入锁孔里,轻轻旋一圈,锁从门上掉了下来,她伸手稳稳接住。她慢慢推开门,霎那间眼泪涌上眼眶。
室内的一切都是按照南岛小酒馆的样式排列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清爽的少年从楼梯上走下来,询问:“您好,需要什么?”
捡子,我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一定一定要守约。
六君都:还有番外,如果你们想看大团圆,就要再往后看,如果悲剧就够了,那就可以当做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