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等在这里。”捡子对唐印说:“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进去,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唐印点头:“嗯,你注意安全。”
捡子拍拍她的肩膀,消失在了弄堂深处。唐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弄堂里的动静。然而传来的只有孩子们的嬉闹声。
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唐印闭着眼默默祈祷。
他们为了躲避傲文的人,已经在酒店住了半个月了,这次想着傲文可能把人都撤了,才回来拿东西的。这条弄堂已经被傲文盯上,大约是住不下去了。
正当唐印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捡子身上时,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啊!!!!!”唐印惊叫。
“小印!别叫!是我!”身后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唐印安静下来。
唐印回头,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王爷爷你吓死我了!”
王老人无奈苦笑:“小印啊,你在想什么呐?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你们这几天是不是没回来啊?我这两天晚上回家经过你家时看你家灯从来没亮过。”老人絮絮叨叨的,“才回来又不着家了......”
“这两天家里没收拾完,先住了酒店。”唐印心系捡子的安危,回答时有点心不在焉,眼角瞟着弄堂口。
老人注意到唐印的走神,于是也看向弄堂口:“看什么呐?你那个小男朋友?”
“嗯。”唐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尝试补救,“我让他回来拿东西,这家伙,拿个东西拿这么久。”
“拿东西?”老人今天突然有些不依不饶,“你们又要走啊?”
唐印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还是老实回答,“嗯,这里的设施都老化了,我打算把这里的房子先卖了。”
“噢,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这片的屋子住着是不太方便。”老人点头,表示理解,“你们这几天住哪里的酒店啊,我问问,价格合适以后亲戚来上海让他们住那儿。”
唐印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在广玉兰路上,离这儿有点远。”
“嗯,是远了,那算了。”老人背着手,说,“你接着等吧,我先走了。”
“王爷爷再见!”唐印礼貌告别。
唐印重新看向了弄堂口,心急如焚,“就两个行李箱,怎么会这么久?”
脑洞极大的某人又开始想象捡子对战一群带枪黑衣人的盛况。
“啊!”
她似乎已经能听到捡子在解决大部分黑衣人后被偷袭中枪的惨叫和呻吟。
唐印开始在进去和呆在原地之间挣扎。
“我要进去救捡子!”她摩肩擦背。
“可是......捡子让我在外面等他......“她又犹豫了。
“不行!捡子的安危最大!我们要死死在一块儿!“她跃跃欲试。
“我也不能辜负捡子对我的信任啊......”
......
当捡子带着东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某人自顾自地在念叨着什么,一会儿跺脚一会儿拍拳头,一会又自己打自己的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他出来了都没注意到。
本来他还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安全,一看到这个场景,瞬间打消了担心,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唐印听到声音回神,一抬头就看见某人倚着墙正笑得乐不可支。
唐印立即瞪他,捡子立刻绷住脸,拉着行李箱对她说:“我们走吧。”
他大步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刚刚的场景,忍不住笑眼弯弯。
不管怎样,看着你安全归来,就是最好的。
就像那句广为流传的话,你一笑,整个天空都晴朗了。
“奇怪了,那天我们两个跑了,裴昊理当恼羞成怒的,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唐印坐在回去的车上突然说道,“还有那个秦孟,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我们。”
“嗯。”捡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好像......受伤了,趁唐印没在意,他飞快地动了动左手手腕,剧痛随之而来,温乎的鲜血缓慢地顺着手掌往下滴,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来之前没流血是因为血管刚好被堵住了,他这样一动刚好让血液流了出来。他扯了扯嘴角,努力用衣服把伤口在塞起来,冷汗顺着额头流成小河。
“喏,用这个。”
一卷纱布递到他面前,他转头看旁边的唐印,后者板着脸,一副要要发火却发不出来的模样,她冲着他的左手努了努嘴。
他微微一笑,拿过纱布,熟练地手腕包扎了起来。
然后一路上,唐印都一直看着窗外,再也没有看捡子一眼。
也许,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满面的模样。
这个小屁孩,真当自己时钢铁造的了!受伤了一声都不吭的,要不是注意到脸色那么差,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是想血流过多失血而亡让我当寡妇嘛?
她对着窗外流转的风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坚持不哭出声音。
捡子包扎好了伤口,看着她衣襟上晕开的一大片水渍,抿嘴,沉默。
到了酒店,唐印付了钱,脸上的泪痕已被擦干净,只留下双眼能看出红肿的痕迹。她为捡子打开车门,却又不与他说一句话。捡子刚想去拿行李,唐印一把抢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他低垂了眼,站在原地不动。
“还不动?要我去请你啊?”
凶巴巴的声音传来,他抬头,她站在电梯前,手指顺着电梯按键,不耐烦地催促。
他因为剧痛和失血,脸色苍白,黑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她,就像一只渴望靠近主人又怕被打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快点!”唐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捡子慢吞吞地走进了电梯。唐印也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捡子依旧沉默,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唐印死死盯着他左手的纱布,那里还在往外渗血。
那道伤口到底有多深?不去医院会有危险的吧。
她不由担忧地想。
“叮——”电梯门一开,唐印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拽着他冲进了房间,她把他一直半遮着伤口的外套粗暴地扒了下来,正要拆纱布时,捡子缓慢却有力地按住她的手。
“我自己来,你会被吓到的。”他虚弱地笑笑,下句话却让她愣住,“我中弹了,这里还有颗子弹。”
唐印颤着手,那么坚定地说:“我帮你,怎么做?”
他弯唇,他的好姑娘呀,永远那么不服输。
他将纱布缓缓揭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唐印皱眉看着那块血肉模糊,问:“下面……怎么处理?”
“先打盆水过来,行李箱右边的小口袋里有一个小瓶子,把它拿过来吧。”他指点着她,“另外,房间里配的水果刀,也拿过来。”
唐印很快把东西配齐了。
她先把伤口上的血污擦拭干净:“然后……”
捡子打断了她:“你去帮我向前台要瓶酒精。”
“啊,好。”唐印匆匆离去。
捡子待门关,起身拿过了水果刀,毫不犹豫扎进了伤口,“嘶”一声,他气息颤抖着,冷汗一滴一滴地往地毯滴。一声清脆,一颗子弹掉进了一边的烟灰缸里。他咬着牙拿着小瓶往伤口上撒药粉,又艰难地拿纱布把伤口缠了起来。
处理完,他仰在椅子上喘着气,自嘲地想,身手果然退步了,居然会被几个打手击中。
“滴”一声房门被打开,唐印拿着酒精走进来,看见捡子已经自己处理好了,愣了一下,随即冷了脸:“所以你故意让我离开?”可看见他黑发已被汗浸透,又不忍心了。
她重新接了一盆水,帮他擦脸和手,心里气还未消,板着脸,一言不发。
捡子抬头,她的脸被长发半遮着,十分专注。他心虚:“唐印,你……”
“捡子,你不解释一下吗?”她直接打断,冷冰冰的。
“呃……”捡子微颤,突然夸张大叫,“呀!好痛啊!不行了不行了,一想到那个过程就痛!好痛啊!”
唐印脸上闪过一瞬恐慌,但很快被无奈所代替。她一脸了然,话语带刺:“伟大的脸谱怎么可能害怕回忆呢?别装了,捡子你演技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