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挂掉电话,再看一眼身边的妖娆女人,庄昭唯悲哀的发觉自己浪费了一个实在美好的夜晚。
“你回去吧。”
“庄,出什么事了?”
香奈搞不明白。明明前一刻还情意绵绵,不过一通电话居然就生出些恶意来。香肩都露了半片,****这会也是若隐若现。盛宴马上就要开场却突然结束,香奈心里说不出的拥堵,当然,若是因为自己魅力不够才惹出这些烦心事,那简直比当头喝棒还要来得可恨。
“我们继续啊。”实在不能咽下这口气。
“你烦不烦!”庄昭唯低吼一声,甚是厌恶地推开尤物悉索着缠上来的手。“抓紧滚。”
香奈一愣,回过神来后死死盯着庄昭唯,笑得多扭曲。
“你让我滚?”
“现在!”庄昭唯耐心告罄。这个女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香奈扭了头就走。到门口时恰好沈舟平推门进来,打个照面,香奈抬头翻个白眼后扬长离去。冷不丁被人鄙夷,沈舟平还纳闷,待他瞧见房里同样脸色发臭的庄昭唯就明白了,这是两人吵架,自己不过是被无明业火殃及的池鱼,实在无奈。
“凤西呢?”
“不知道。”庄昭唯撇撇嘴,泄气一般倒进沙发里。“帮我端杯牛奶。”
“你几时爱上牛奶了?”沈舟平倒是奇了。拿酒当水喝的家伙,软饮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今儿居然会主动要喝,总觉得匪夷所思。
“饿了,垫饥,行不行?”庄昭唯赌气,手却无意识地按上腹部。
沈舟平不着痕迹扫一眼,心里登时就明白过来。哪里是垫饥,分明是气过头搞到胃疼而已。不过第一次瞧见庄少爷为个女人气成这般,也真是见景了。随手将拿了半晌的信封放到茶几上,沈舟平转身到冰箱那边去帮庄昭唯倒牛奶。
“女孩子总归是要人哄的,你高兴了就招招手喊来,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哪里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叹气。牛奶太凉,喝了约莫也舒服不到哪里去。不过正好治治他那火爆脾气。
“谁说我被女人气到?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庄昭和!”庄昭唯撇嘴,随手拿起沈舟平放下的信封看。“都不知道他收了老爷子什么好处,巴巴抓着我回去相亲。我结婚,他高兴个屁啊?都没见过这种不长脑子……”
“这么说,我们的庄少爷要回去相亲咯?”沈舟平笑着走回来。“给。”
庄昭唯却没立即起身接过杯子,反倒是高举了信封到沈舟平面前,脸色难看到极点。
“哪里来的?”
“回来时门口碰到个男人,说自己有急事等不得了,拜托我拿进来给凤西。”沈舟平耸耸肩顺势坐下来,杯子一并放到了桌上。
“他犯什么事?”庄昭唯把信封凑到眼前使劲眯了眼看。
“我哪里知……喂喂喂,你别拆!”
还是晚了一步。话说一半,庄昭唯已经利索着拆开了锡印。只有薄薄一张纸,几行简单英文,但底端那个全世界闻名的印戳还是叫庄昭唯的脸变成了夜叉。
“凤西!”
凤西回来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家里的超低气压。等到他看见桌上打开的信件时便也明白过来。话都懒得说,转了身便要上楼回房。
“你没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庄昭唯忍不住,阴沉着脸开了口。
凤西只当没有听见,继续抬脚上楼。
“该死的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庄昭唯猛地跳起来旋风一般冲到凤西面前。本来是想给他一拳,结果最终也不过是抓紧了他的衣襟,高举的拳头到底没落下来。
“我一拳就能打碎你的骨头,你居然还跑去做FBI!你嫌命太久还是嫌操的我们不够厉害?该死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放手。”凤西冷冷开口。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良心!”庄昭唯还不解恨,高举的拳都狠狠颤抖起来。“辛辛苦苦照顾了你十多年,就差把家里都塞满棉花,你居然一声不吭就擅作决定。你他妈是不是准备要等到变成一堆骨头渣子时再告诉我们!FBI?哈,日本都盛不下你了,是不是!”
“别让我说第三遍,放手。”凤西眯眼,居然在笑。“你以为,你是谁?”
火山彻底爆发。庄昭唯一拳打了出去,眼看便要击中凤西的鼻梁,却又在最后时分被急急冲上来的沈舟平挡住。
“你们都少说两句!”沈舟平皱眉。
庄昭唯赤红了双眼。
“放开我,让我打死那个没良心的家伙!”
凤西只是冷哼,满脸嫌恶地抽出被庄昭唯攥紧的衣领转了身就上楼。
“庄凤西!”
沈舟平愣住。
“你,刚刚在喊,庄凤西?”
庄昭唯扭头冲了出去。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沈舟平傻子一般站在旋梯上,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等他终于神游回来,庄昭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犹豫了半天,沈舟平还是慢慢挪上楼去。自诩不是好奇心胜的家伙,但听来的消息还是太过震惊。十多年的兄弟,陡然爆出的猛料把这牢不可破的关系砸出个洞。就是不知,还能不能补得回来。
推开房门,恰逢里面坐在椅中的人转回身来,脸色总归是淡的,眼中讥讽意味却也浓到叫人轻易便可察觉。
“那个女人,年轻时不满家族联姻跑到中国,遇见庄镇生,鬼迷了心窍做起情人。怀了凤北时被老头子抓回日本,随便招了个窝囊男人入赘。没出两年,男人病死。而我跟凤北,一直用着德川家的姓氏。”凤西冷冷开了口。“还有什么要问的?”
庄镇生,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自己要称呼一声伯伯,昭唯的父亲,一个成熟内敛的男人,一个爱家的好父亲,一度是他沈舟平崇尚的对象。如今,陡然知道了内因,却也发觉那人走下神坛后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沈舟平微垂了眉眼,再度抬头时笑若往昔。
“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喝点酒?”
大约不曾想沈舟平会说出这种话。凤西一直保持着怪异的神情望着他,似乎连言语都忘记。许久之后,这才不甚自在地跳开视线,戒备良久的双肩却是陡然松了下来。
酒是个好东西。尤其在男人之间,有些时候,有了酒,再难以解决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至于那些个说不出口的话,大抵在推杯换盏中慢慢就变得透明起来。也因为有了酒,被视为屈辱的过往再对外人叙述时就变得容易许多。
凤西从来没有觉得这般轻松过。
“那个女人。”
凤西总是固执地称呼本该叫母亲的女人为那个女人。刻意地强调距离,无形中却叫沈舟平黯然,掩饰得再好,骨子里还是爱的。也因为爱,恨才能生根发芽。
“年轻时放纵,有了我还不觉,等到肚子高高隆起了便吃药。可惜,我命大,挣扎着提前来到这个世上,骨头却脆得叫人生恨。似乎是跟凤北一般大时,那个女人亲口告诉我,没有把我打掉是她这辈子犯的唯一的错误。等她怀了凤北,便改口称这辈子犯了两个错误。哈,简直是笑死人。她又故技重施,想要打掉凤北,哪里想凤北比我还要怕死,两次堕胎都没能杀了他。出世时,皱巴巴的一小团,像实验室里的白老鼠,哭都不会。以为他会活不下来,哪里知道,居然长到这么大,还健康得很,羡慕死人。”凤西撇撇嘴,瓷白的肌肤隐约泛着光泽。
看着凤西完美的侧脸,沈舟平忽然忆起很久前曾经有个女人笑称,青花瓷。忍不住便也笑,还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在笑什么?”凤西转回脸来,脸上清楚地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昭唯只是担心你。寻常人做那份职业还危险,你身子又经不起打击,实在太过冒险。”沈舟平不着痕迹跳转了话题。“你别恼他对你发火。”
“那个傻子。”凤西嗤笑,却没有话中那般的哂笑。“口是心非的家伙,最让人生厌。”
“决定了吗?”沈舟平放下酒罐,神色不觉就严肃了几分。
“明天我便动身。下个月会有一场集训,不能错过。”凤西站起身来,随手将空掉的酒罐抛了出去。“两年,或者三年。”
“这么久?”沈舟平皱眉。“真央跟你一起过去?”
“怎么可能?她的心不在我这儿,更何况,我到美国也不是度假。”凤西抬手,中指上的环醒目地存在着。“这场婚姻,不过是出闹剧。我不介意她日后名字前冠上沈字。”
“凤西。”沈舟平低喝一声,眉头不觉就皱紧了几分。“我们不可能。”
“那个更不可能。别人碰过的东西,你不觉脏吗?还是说,你习惯用次品?”凤西冷笑一声,转了身不再看沈舟平一眼。
“那种肮脏的种类,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