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剪不断人间春梦。
这个周日,太阳已日上三竿,陆梅村还在床上赖着,紧抱着棉被,睁眼见玉媛,闭眼见玉媛,满脑子都是玉媛。暖和和的床褥包着他热辣辣的身子。莫名的欲望占据了他空虚的灵魂,不由自主地做着羞耻的动作,呼呼加深,牙根咬紧,津液从两腮涌出,一股洪流从体内泻出,他身心满足,心情舒畅。转过身来,又极懊悔无穷,暗自发誓,从此要戒掉这个恶习惯,克服那个冲动的魔鬼,重新找准生活目标。忽然想到林夕羽用业余时间画画,自己是不是也学一个,弄些玩意,找些精神寄托。想着想着,他又睡过去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一看是黄杰打来,便按了拒接。
黄杰再接再厉打过来,他有点烦,欲关机。但一想自己现在已不是邮递员了,是大堂经理,单位要求从业人员手机要24小时保持畅通。于是他索性任由它响个不停,就当听循环单曲音乐播放。
最后黄杰给他发信息,“破小子,咋不听我电话啊,跟玉媛约会了吗?——今晚,欢姐又请吃饭,你来不?”
欢姐又请吃饭。陆梅村觉得这事肯定有蹊跷,为何有事没事就吃饭呢?既然有黄杰陪着,也不妨放胆会一会,何况上次英菇帮了自己,还没来得及道谢呢,就趁这次机会向她致谢。于是勉强答应了黄杰。
这时又有短信发来,是充值信息,显示成功充值了100元。
梅村兴奋,立即打10086电话查询,果真多了100元的余额。他在想,谁帮自己充话费呢?
又一条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你好,我刚才不小心充错了话费给你,我的手机号码跟你的号只,差一位数,钱虽不多,但我们在外不容易,请你帮我充回来好吗?祝福你好心人有好报。”
原来是充错话费的。好吧,梅村自己不是那种贪小便的家伙,他立即给对方充回100元。对方发了一条长文感谢信息给他,他看了之后,倍觉骄傲,觉得自己形像诚肯伟大。于是乎他截屏下来,发到QQ空间上,记录了这一天的行为,并又单独发给玉媛,分享他这个快乐。
玉媛只给他回了十个字:“量你也不会贪这点小便宜。”
此后,梅村又给她发一些情话信息,玉媛没有再回复。
想到晚上要和欢姐、英菇聚餐,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的仪表,头发已经长到耳边,是时候去修剪一下。想到理发,便想起黄杰跟他说过英菇出入过姐妹发廊的事,也许人家是进去洗头也说不一定,黄杰就是个疑神疑鬼的人。
梅村又想,自己既然要理发,不妨到姐妹发廊理,顺便一探究竟。可是他还未走到那条街口,就停下了步伐。心想,万一真遇到英菇会怎样呢?遇到就遇呗,她来洗头,我就不能来理发了?万一她不是顾客,是黄杰所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尴尬了。不行,不能贸然前往。
梅村又调转过身子往回走,转过后街,突发现一家新开张的发廊,装修得很时尚,并带夹层,因为外面写着“按摩请上二楼”。梅村一看到这几个字,心里生起一阵鄙夷。他盘算着,这个镇上到底有多少间发廊呢?报刊上说现在药店比米铺还多,然而,眼下的发廊也不少于药店。他想到这里突发灵感,居然跑去数发廊的数量和药店的数量,果真发廊比药店多出好几家。
梅村得到这个结果后,自我感慨万千。心里认为,这是懒人时代和欲望时代驱使下的产物。从前洗头都是自己动手,现在动不动就到外面洗了,可要是人没有这个惰性,这经济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如果经济不发展得这么快,他自己也许不会得到邮政这个工作岗位,因为速递业务、银行业务的发展,邮政扩招了许多派遣工。想到这里,他无比泰然,竟内心感谢起这个膨胀的社会,为他带来了机遇,带来了快乐。虽然这样,但他一转念便告诫自己,不要学别人利欲熏心。
说真的,自从梅村真入邮政工作后,他的确比从前快乐多,除了认识了玉媛外,还是黄杰、容容、菊姐、猪女姐等热心同事。与从前沉迷在游戏里颓废的他相比,简直换了一个人。至少老爸甚是高兴,心里掂记着容容,老教训梅村,在单位里要好好对待他,不要忘恩。
梅村对着这十数间发廊,有九成他都很陌生,而且从来没有光临顾过。只因他自己生怕误入色情场所,特别那些写着有按摩项目的,坚决不会前去;那些大白天不开门,晚上开门的,他连看都不敢看。不知道他是正人君子,还是自己穷,生怕里面的消费会吞噬他的财富。
最后,梅村还是直径前往那个传统的理发店。那个店前身是理发社,在计划经济的年代,辉煌得很,能放得下十几张旧时那种旋转厚重座椅。后来改制,被这位老师傅承包下来,他把这个一百多平米的理发社,改装成三间铺,出租了两间,自己留一间最少的,用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地方,继续自己的剃头事业。
那位老师傅与梅村已经相熟得很,彼此不需多言语。理完发后,老师傅顺手拿起肥皂往他头一抹,他还保留着从前的洗剪方式。先剪后洗,洗发不是用洗发水,而是用肥皂。洗完后,不但剃了胡子,还顺便刮了面毛眉毛。现在的理发店,虽然装修光鲜,花式多样,但许多服务都庵割了,连胡子也不给你刮呢?
从理发店出来,梅村容光焕发,人也精神饱满,也学着黄杰那样,往梦丽娜时装店走去,看看是否营业,结果走到街口,就已看到它紧闭大门。
梅村不由自主想到黄杰所说的话,这个英菇身份肯定复杂,难道真的是别人小三不成?从她帮自己完成的存款任务得知,她已经是说慌了,并不是发动姐妹存。他想着想着,想借用黄玉媛职业之便,通过银行系统后台,查一下那个男人储户的信息。黄玉媛是否听他话呢,现在比较难说,她和他好像隔了一层纸,说话的态度也变得客套起来,这一切都拜杜家泉所赐。一想到这,梅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家里的固定电话立即取消掉。人家爱屋及乌,他就恨人连别人的公司也一起恨去。
你别说,前些天里,梅村真的一连好几次,给电信客服10000号,打投诉电话,能说的缺点他都说了。但是他再打多一百次,人家电信公司也不会直接罚到杜家泉头上。他就这么一厢情意地发泄,以为解恨,实不然,人家已经将他家电话号。列入恶意投诉对象中。
这心情的烦乱,不像头发丝,可以一剪了之,以现在的科技,还没能发明出梳理仇恨的快刀。
这时黄杰,电话又打来说,欢姐她们约在城里的餐厅吃饭,看看他自己能不能到城里聚。梅村问为何说好的地点临时又变。
黄杰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只知道欢姐她们带上礼物来,说得挺神秘似的。
梅村本想不去,但拗不过黄杰,只好给面子答应赴宴。
梅村本来想提两袋10斤装的香米给英菇,以表谢意。但现在要拿出城里,觉得挺累,索性改变主意,便两手空空前往。正想出发,想一个人开车也是开,两个人开车也上开,他便给黄杰打了电话,叫他骑车乘上自己,不然他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