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晨问秋近:“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吗?”
秋近疑惑地看他,脑子运转了一下得出结论:“好像没有。”
安晨眉开眼笑,兴奋地说:“太好了,那师姐,可否赏光让我请你吃个饭?”
秋近眼里闪过纠结,实际上,她更想回家看看书听听音乐,但看人家小学弟这么兴奋,她不大好意思拒绝,于是挤了个微笑出来,点头说:“好呀!吃什么?”
他眨了眨眼,大约是没想到秋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惊喜之后忍不住又有些失落,他以为她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他甩掉心头的那点不舒服,礼貌地笑着问她:“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秋近转过头看他,他的眉微微下压,似乎有点儿失落的样子,她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吃不了太辣的,生的吃不惯,其他的没有了。不过你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他睁大了眼睛看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了目光,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没想到她的感觉会如此敏锐。
她摇摇头,不赞同道:“有事的话就去忙你的吧,我……你的心意我领了,请吃饭的环节可以直接省了。其实我更想回去自己待会儿,毕竟好不容易下班了。”
安晨听着有些糊涂,将她的话又咀嚼了一遍,有点困惑:“你的意思是,好不容易下班了所以想回家自己待着?”
秋近秒懂了他的问题,点头,解释道:“各有所好,我大概,更擅长独处。”
安晨是个交际高手,从小就游走于各色人群之中,说实话,他并不很擅长独处,也想不出独处有什么可擅长的,于是他好奇心被勾起,饶有兴趣地追问她:“话虽如此,不过,一个人呆久了不会无聊吗?”
这个问题,秋近已经听朋友问过无数次,于是将烂熟于心的答案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一个人有一个人可以做的事,何况又不是坐牢,无聊了随时可以出来找人玩。”
安晨挑眉,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对着她笑:“那你一个人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事?”
秋近不动声色退离了几步,安晨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说不上讨厌,但她也并不喜欢。她微微皱眉,很快又松开:“你可以试试看书,听音乐,刷刷不用动脑的电视剧,或者发呆,看星星……挺多的,抱歉!我的车到了,先走一步哈!”她不顾自己还穿着裙子,匆匆打了招呼就小跑着往公交车站的方向。
安晨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急急忙忙地上了公交车,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不甘,他,竟然比不上一辆公交车来得有吸引力吗?
二、
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叶落知。秋近扫了一眼,面无表情接了电话:“什么事?”
“你在哪里?”叶落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懒懒的,很放松的语调。
“公交车上。”秋近不自觉放柔了语气,记忆里的他还是初遇时淡漠的样子,如今的他却……越来越无赖了,可她并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下一站是什么地方?”叶落知很享受这样轻松的聊天,他嘴角勾着笑,声音低沉悦耳,传递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秋近侧身看了一眼车头字幕报站的红字,却没有如实禀报。反而问他:“你在哪儿?”
他低低地笑出声,问她:“刚下课,还在学校。怎么?要过来找我吗?”
她嗤笑一声,不满地抱怨:“明明是你打的电话。”
他脾气很好的,所以从善如流继续问她:“所以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秋近不疾不徐,问他:“找我有事?”
叶落知同样不疾不徐,甚至语气平平,他说:“我想见你。”却让她莫名感动,她突然就不想再去管什么顾虑和矜持了,更不想考虑什么可行性和长久问题,她也想见他,很想很想!
她抬眼看车前的字幕,下一站:明静大学东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在你们学校东大门等我。”
他低沉偎贴的嗓音传来,没有多余的话,只一个字:“好。”
三、
她下了公交,一路穿过人群,步履匆匆,直到看到他。他一身西装,懒洋洋地站在校门口,对路过学生的注目礼视若无睹,只是远远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浅浅的,欢喜的,得意的。
她停下脚步,慢悠悠地走向他,他站直了身躯,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她的眼里只有他,他,亦然。
她在他面前两米处站定,笑着对他说:“我来了,你见到了。”
他向前又跨了两步,居高临下,目光贪婪而眷恋,他对她说:“秋近,我想你了。”虽然此时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不过三天。
两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气氛平静而温馨。
不过这样的气氛维持了没多久,秋近就收敛了笑意,她低头抿着嘴角,良久,抬头直视他过于深邃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沦的眼睛,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叶落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暧昧。”
叶落知愣了一瞬,不屑地冷哼:“我才没那个美国时间。”他眼神犀利,直直看进她的眼里,“所以,你是不打算躲着我了?”
她看着他的唇角又扬起了得意的浅笑,像是突然被烫了一下,心惊肉跳起来,脖子、脸颊、耳根不可抑止同时烧得通红,可这一次,她没有逃跑,只是将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她紧张得憋着气不敢呼吸,因为一旦泄了气,她可能就会紧张到根本站不稳。
唉,胆小如她,也不知道此后又要积赞多久才会有今天这样大的勇气了?
叶落知却站得很稳,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她有些挫败,还有些想逃,可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要跟他说个明白,勇气耗尽,她如今连站着都两腿发软,能站得住就已经很不错了,逃跑……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