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不是院试的倒数案首王公子吗!竟敢私自离家赴宴,就不怕你那个老婆拿捶衣的棒槌抓你回去?”
一位身穿金丝滚边枣红袍服的男子从假山后走出。脸上还挂着讥讽的笑意。看到与王公子对坐的倪强,他一甩眉梢冷冷的“哼”了一声。
“田公子,你就别笑话我了。这次我来赴宴已经交代过了。相请不如偶遇,你也坐下来喝一杯如何?算起来我们也是院试同窗,差不多一年没见……”王公子站起来手臂虚抬,做出请的姿势。
倪强抬起头看了一眼田公子,这个人他记得叫田单文,其父田介池乃太祖皇帝时的举人,在临安城内颇有雅名。不过这个田单文是出了名的傲慢无礼,却连他爹的一半文才也没学到。
“一个离名落孙山仅一步之遥,另一个恬不知耻的住在别人家当少爷。和你们一起喝酒?我怕酒也会变酸!”田单文说完之后甩袖离开。
这个田单文落王公子的面还不够,竟连自己也不放过。倪强当然不会沉默!
“哈哈……好一个五十步笑百步的趣人!据我所知,上次院试一共录取了二百六十一名生员。我记得田公子的名次好像排在二百左右吧?”
倪强说话声音比田单文还大,周围的人听到后立刻笑了起来。一个排名二百左右的秀才也敢笑话别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大笑话。
众人哄笑中田单文满脸通红的指着倪强,半阵才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倪强毫不示弱的回敬。
看到田单文负气离开,王公子立刻追过去解释。倪强也懒得拉住他,反正他不在乎这个嘴巴和粪坑一样臭的田单文是怎么想。
坐在桌子边自斟自饮,这些美酒佳肴倪强平时可没机会吃。既然大夫人开口叫他来这里,不吃饱实在对不起自己。他还掏出一块手绢,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包了几块桂花糕进去。他记得碧儿最喜欢桂花糕。
刚刚把包着糕点的手绢放好,一阵似麝似檀的香气出从身后飘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传来“公子的衣服很别致,不知上面的诗画乃何人所作?”
倪强站起身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说话男子身穿银色儒袍,五官清秀,只是身材颇为单薄。
“上面的诗画乃在下随手涂鸦,公子你过誉了。”倪强谦虚的拱了下手,然后坐下来继续喝酒吃东西。
男子也不问倪强,就这么在石桌边坐下。拿起一颗松子糖丢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说“倪公子你太谦虚了,这幅腊梅图形神具备,那首诗更是意境悠远。我想向公子讨教一二。”
就在男子说话这会儿,不知为何,一些人就围了过来。有几个还低声念出了倪强衣服下摆上写的那首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念到这里就停下了。因倪强的衣服下摆被石桌挡着,谁也不好意思趴到桌下去看。
正当众人问倪强,接下来的诗句是什么时。人群忽然被挤开,带头挤进来的那个竟是倪勇。
“表弟,听单文说你文才不错,之前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高中秀才。前些天我突然想到一句诗,但一直写不出下文,你能不能续出来?”
倪勇居高临下的看着倪强,眼中露出了丝丝凶光。那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对不出来的话,等下就有你好看!”
看到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倪强虽然知道不对劲,但也只能应下来。但他完全不信倪勇这种横蛮无理的二世祖能写出诗。
“表弟你听着!单文,你把我的诗拿出来念给他听!”倪勇双手环抱,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倪强。
听到倪勇的话,不只倪强心生不屑。旁边围观者也有人大摇其头,只觉这个倪勇是个装模作样的草包。
但凡文人自作的诗词歌赋,哪有用纸笔记下,再请人诵读的道理?摆明就是剽窃他人的东西!
掏出袖中雪白的灞桥宣纸,田单文摇头晃脑的读道“此夜一轮满。”
对方的话音刚落,倪强就轻吟“徐徐东海出,渐渐上天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倪勇呆呆的看着田单文,他不知倪强对得到底怎么样。他这辈子写得最多的几个字也就是自己名字,压根就不懂什么诗词歌赋。
“对得好!”众人还沉浸在诗句的字里行间时,坐在倪强对面的男子突然站起身来高声赞道。
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赞美声。倪强也站起来一一还礼。
这时众人看清了倪强衣服上那首《梅花》便情不自禁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好诗,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