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青娘,你等我一下。”赵青娘站定了脚步,回头对文弼道:“文军师,你我道不同,不相与为谋,你教我等你甚么。”“青娘,我想过了,你我不该如此敌对,该当联合起来才是。”
“甚么?”“对,我知道,你我各为其主。但你我的首先要说服丈云龙同官军一道反清才是。”
见赵青娘没有反驳自己,文弼继续道:“似今日这般,你我针锋相对,最终的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你我何不化敌为友,先说服丈云龙反清,再说将来的事呢?”
“将来?怕是我替你说服了丈云龙,丈云龙就该去了广西了罢?”“青娘,”文弼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当初不告而别……”
文弼的话还没说完,赵青娘就冷笑着打断了他道:“谁人怪你来?我们青楼中人,做的本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我怪你作甚?”
文弼道:“青娘,你不必说这些气话。当初我走,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文弼绝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今日我文弼可以在此向你起誓,你我达成同盟之后,我绝不会做毁弃盟誓之事,在丈云龙同意投靠官军反清之前,我绝不会再向他提一句去广西的事!”
赵青娘并没有接他的话,反倒问文弼道:“传习堂是何时投的永历皇帝?”文弼叹了口气道:“哎,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本是誓死效忠隆武皇帝,谁料李成栋那厮接连弑了我隆武、绍武二帝,我等无奈之下,只得转投桂王,也就是如今的永历皇帝。”
赵青娘点点头,又道:“我听说,贵派的堂主,是黄道周黄大人,可惜黄大人已在隆武二年殉国了,那如今又是何人执掌贵派呢?”
文弼张了张嘴,似是要说甚么,却终是沉默了一阵,方才道:“敝派素以忠义正道立宗,无论何人执掌,总归是要循‘知行合一’之道。”
出于安全考虑,明末各门派的掌门人均系至关要紧的机密。赵青娘加入青衿会多年,尚不知自己的堂主是何人,自然更不可能得知传习堂的堂主姓名。
想通了此节,赵青娘便不再追问,而是道:“那若是丈云龙同意归降官军,你我又该当如何?”文弼道:“那你我便由他自己做选择,投圣上还是投鲁王,交由他自行决断,这样可还公平?”
赵青娘冷笑道:“公平,公平得紧。你是他的军师,他万事的决断都依赖于你。而我不过是个你们掳来的、清廷走狗的小妾,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妖精。怕是傻子都想得出,他最终会归降谁。”
文弼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既然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又何必非要纠缠这些。”文弼顿了一顿又道:“这些年,朝廷的内斗还不够么?从当年的唐鲁之争,再到如今……说真的,自从崇祯爷殡天以来,朝廷大半的军力、财力,以及那么多文臣武将的韬略,全都用在了……”文弼讽刺地笑笑:“用在了对付自己人上。如果没有那些内斗,弘光朝也不会完得那么早,说不定现在早就把北京城都光复了,早就把鞑子赶出关外了。”
文弼的话似是触动了赵青娘,她低着头,默然不语。文弼又道:“所以青娘,你我……还要继续斗下去么……”
赵青娘似是下了决心,抬起头道:“好,我答应你。你我联手,不再做无谓的门派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