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羡之心下了然,掏出一碇约莫二两的碎银,递与徐唐氏,嘴里还客气的道着谢。
徐唐氏掂了掂手里的银两,开心到嘴角都差点咧到耳根了。
“下次还来玩啊,这山上啥不多,就野鸡野兔多。”徐唐氏笑的眼都眯了成了缝,掇臀捧屁将叶家兄弟送到院外。
马车缓缓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优然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掀了帘子,面带不满的问叶羡之:“你怎的给她那许多银两?”
叶羡之双眼专心的看着前方,拉了拉手里的缰绳,马尔顺势转弯。
“是我母亲吩咐的,她说若不给些银钱,你姥姥定要为难你。”
闻言,优然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半晌,心里都是感激和喜悦!
“既是叶夫人的一片好心,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说完她放了帘子,坐直身子。
“哈哈,母亲只吩咐了忠叔给一贯钱,大哥把他们诓走了,只好自己掏钱!哈哈哈…”
无情的出卖了自己亲哥的叶慕之朝着优然小声道,说完还瞟了几眼叶羡之的背影,生怕他听到。
优然无语扶额,拿这对活宝兄弟是真没办法。
行至到了村口,优然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再伸着胳膊接了桃儿下来。
“回去路上你们哥俩一定要小心。”优然仰头对着叶羡之说道,“切莫为了赶时间就胡乱赶了马儿跑。”
“放心吧,一共也没几里路,一会儿就到了。”叶羡之忙点头应是,叶慕之也掀了帘子跟优然她们道别。
看着马车稳稳的跑不见了,优然才回头拉着桃儿一同上她家去。
那头,叶家兄弟才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就听到那蒋姨娘的儿子,叶文琛,在后头喊:“大哥,二哥,等我一下。”
两兄弟假装没听到,直接无视他,脚下步伐更快了。
“哼!”
这叶文琛虽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却吃的脑满肠肥,脸圆如同一个大馒头,又白又大,五官都被挤在一块儿了,偏他爱俏,喜欢穿颜色鲜亮又修身的衣裳,身上那件绣着富贵竹的绿色绸衣,紧紧的包在他身上,勒出一条条肥肉,活像一条肥肥的大青虫。
他眼见追不上哥哥们,气的直跺脚。脖子上挂着的金项圈也随着他的动作跳跃,叶文琛眯着眼睛看着哥俩的背影正要骂,隐隐约约间,他看到叶羡之哥俩手里似乎提着布袋,再定睛一看,那哥俩浑身脏兮兮,全是泥土和青草印子,手上的袋子里似乎还有活物在蠕动着,忽地,一个鸡头从袋子上留着的洞钻出来。
“咕咕…”
“哈!可逮着你们了。”叶文琛转了转他那藏在肉缝里的眼睛,若有所思:“走!”他招呼着自己的小厮,“去姨娘院子!”
小厮点头跟上。
“姨娘,姨娘~”叶文琛抬着小胖手拍着院门,“奇怪,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
小胖子十分疑惑,又抬手拍了几记。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一旁的小厮想是明白了什么,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不回去!”叶文琛显然并不同意他的话,沉着脸,踹了那小厮一脚。
他正想继续踹门,忽然脑内灵光一闪,“我们走,不找姨娘了!”叶文琛脸上居然露出点笑意来,“直接去找老太爷。”
说完他掉头就跑,一路横冲直撞跑到叶老太爷的书房。
小厮根本来不及劝阻,只得跟着跑。
“祖父!祖父!”叶文琛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嚷嚷,“大哥二哥今日没去家学,我回来时看见他们正从外面归来……”
书案后站了一个约莫五十来岁,身材瘦削的老者,留着一把大约三寸长胡须,似是思虑过多,头发和胡须皆有些花白。此时他正对着面前案上画了一半丹青思索着如何下笔,抬头见叶文琛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他眉头微皱,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跟着叶文琛的小厮。
“老太爷~!”那小厮吓的立马跪下,“奴才实在劝不动三少爷,如今扰了老太爷清净,不敢求老太爷宽恕,自马上去领了板子。”
说完,这小厮跪着砰砰磕头。
叶文琛原以为自己抓住了叶羡之兄弟俩的把柄,正在窃喜中,见状醒过神来,心中暗急为何自己如此冲动,明知道老太爷最是要规矩不过了,还敢贸然闯了进来,顿时,他额上冷汗直冒,刚刚跑了一通,本就汗多,现在一紧张,汗直把衣裳都浸湿了,皱巴巴的黏在身上。
叶厚天放了画笔,慢悠悠的踱到一旁洗脸架边上,挽起袖子净手,“下去吧!”他伸手在架子上挂着布巾子揩着手,“若有下回,便不用你伺候三少爷了。”
那小厮忙磕头谢恩,倒退着下去了。
叶厚天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懊恼不已的叶文琛,走到一旁的酸枝木椅坐下。
“你方才咋乎着什么?竟让你忘了平时我如何教导你们的?聒噪!”
叶文琛肥肥的身子抖的犹如一只胖鹌鹑,他缩着脖子上前怯怯开口,“祖父,我方才回来时瞧见哥哥们也正从外面归来,还浑身是泥的一人拎了只鸡,定是去外面疯玩了。”
说完他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叶厚天的脸色,却见叶厚天面色如常,一副了然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欣慰的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
叶文琛顿时心里酸水直冒,果然姨娘说得没错,祖父只看重哥哥们,犯了错也不罚。
顿时,他的嫉妒心犹如春天的野草疯长起来,“祖父,前两日哥哥们还溜出去去赌钱了,听说还赢了三百两呢。”
叶文琛知道老太爷最恨人赌钱,隐去了赢得钱是斗鸡的彩头,只说是赌钱。
果然,叶厚天不再捋他的美髯,也收了眼角的笑弧,沉声道:“你哥哥们赌钱,你是如何知道的?为何今日才来告知与我?”
他一连问出两个问题。
叶文琛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该向娘先讨过注意再来的,一面想着,他嘴里胡乱答道:“我也是今日才听人说的,先前并不知情。”说完他额前一滴汗顺着脸庞滑下去。
“哦?听谁说的?”
叶厚天双眼紧盯着他,看的小胖子都要差点崩溃时,终于收了视线,端了茶杯,用茶盖拨了拨茶碗里漂浮着的茶叶,轻轻吹了两口,吩咐立在一旁的小厮:“去请大少爷和二少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