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那位小炼丹师墨云商能炼造出结丹丸了?”白初走在大街上摸着下巴咂摸,随意在一处小摊子旁坐了下来,点了碗混沌,“初级炼丹师的结丹丸,效果……行么?”
正想着正事儿,忽然听空中“砰”的一声,抬眸便见四色烟火自空中爆裂,紧接着在空中爆裂出绚烂的烟花。
神器楼素来召唤众人按照紧急程度分为四等,唯有紧迫异常的情况下,方才放四色烟火,所有神器楼的必须速速到场。
白初蹙了蹙眉,“神器楼又有什么事?”
旋即不甚在意的继续吃混沌,待付了钱方才朝翠微居走去,途中进了一趟茅房,出来一袭玄衣裹身,容颜改换。
弯弯绕绕走过流觞曲水的亭台楼阁,不一会儿便见一条独道贯穿,海面上的风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扶风而来,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座楼阁,隐隐能看到有人出没其间。
一层几不可查的屏障在白初行进时出现在跟前,白初从怀里掏出一块神器楼的令牌,方才迈着步子走进去。
到了楼阁里面,方才发现她约莫是最后才到的人,四周尽皆坐着不少男女老少,神色颇为凝重,白初摸了把椅子坐下。
“诸位,郢都二十年前的兽潮,死伤惨重。诸位想必是知道的,眼下虽有玄天宗与几大家族支撑,可一年后兽潮当真来袭,彼时我等当如何?”元青坐在上首,面色凝重异常。
白初闻言微微蹙眉,不由自主问道:“兽潮?”
七千年前她于郢都修炼时并非不知兽潮一事,那些北方的兽类因着其后而不得不朝南方迁徙,不得不路过郢都,兽类之中有不少凶残之辈,过则捕猎人族,扰乱一方安宁。
且兽潮绝非一个族群,即便是所有兽类不停歇的飞过,也得持续三天三夜。
这庞大的兽潮,玄天宗当下若要护住整个郢都。
难。
少年一辈似白栖这般稳固且浑厚的金丹期少之又少,即便整个玄天宗几个元婴期以上的高手,可远远不够。
兽潮,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知其骇然程度。
“神器楼准备撤出郢都,”元青沉吟片刻,似是思虑了许久,语气多了几丝沉重:“诸位都是我神器楼好不容易请来的英才,可即便是我等留在此处,做无畏的牺牲,还不如就此离开,回帝都去。”
众人一言不发,似乎都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白初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尔等若是畏死,大可离开郢都。我白初既生而为郢都之人,死则当为郢都而死!”
“白姑娘?”元青微微蹙眉,“兽潮绝非你所能想……”
“元青长老不必再多费口舌,郢都兽潮千万年来从未停歇过,我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可却非贪生怕死之人。在座有不少乃是郢都之人,若是贪生怕死舍弃郢都本姑娘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等不是符箓师便是炼药师,亦或是炼器师阵法师,缘何留不得为郢都一战!”
“此一战,当时在座诸位生平最为凶险一战,但当虽九死其尤未悔!”
“说得好!”角落里忽然站起来个人,胡须花白,忍不住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道:“我郢都中人,生在边陲之地,岂是那般贪生怕死之辈!用我之余力,不论生死,为郢都而战!姑娘!虽九死其尤未悔!”
那老头子眼眶里渐染上几丝灼热,颤抖着手拍着扶手道:“我留下!”
“秦老,这……”元青面色有些为难起来,“你是帝国之中少有的高级炼药师,从帝都回来不过月余,不值当!”
“什么不值当!”秦老怒然朝元青一指,苍老的容颜难得疾言厉色起来:“尔等休要阻止啊!”
“前辈大义!”白初敬佩的朝那老者抱了抱拳,以示尊敬,转而冲诸多在场不少已然站起来目光灼灼的人道:“不知在座诸位,可愿留下,祝郢都度过难关!”
“我……留下……”坐在秦老旁边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来,浑身肌肉膨胀,赤膊而来,“若郢都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岂非可笑!”
“云重……”元青叹了口气,倏尔无奈的笑了笑,“杯水车薪,杯水车薪啊……”
“我也留下!”
“我留下!”
“我留下!”
“……”
“……”
渐渐的,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白初心底像是被点燃了久违的火焰,那是一种一直潜藏在体内充满战意的火焰,而这火焰以及周围的呐喊将她点染得眼眶里渐渐染上热泪。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为郢都而战”,紧接着整个屋子里便开始越发激动起来,白初望着周围的人脸上那种战意,有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朝不保夕战火纷飞的时候。
良久,秦老方才压了压手将声音微微压了下来,身子缓缓站起来,虽身体单薄因苍老而显得枯槁,可此时却似个巨人一般,眸光矍铄。
“此后一年,我秦桑将开设书院,亲自讲学,传授我毕生所学炼丹之术!诸位若是留下,彼时可来秦家书院寻我!但凡是炼丹一事,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重抱拳冲众人道:“若是诸位不嫌弃,我当开放云家的炼器房,若是诸位想学,云家炼器师当知无不言!”
“在下纪青青,虽我纪家在郢都算不上什么人物,在帝都求学几年也混了个中级符箓师的称号,”站在秦老旁边的素衣女子,眉目端庄,螓首蛾眉,抱了抱拳冲秦老道:“秦老,我愿带诸多符箓师前往秦家书院修行!”
“谁说女子不如男!”秦老爽朗一笑,颇为赞赏道:“青姑娘,你当是我辈之中,难得一见的天才符箓师!有你在,想必在场的符箓师当收益良多。秦家书院,欢迎之至!”
元青闻言暗暗朝角落里的眉头紧皱的白初望了望,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真正的天才……恐怕……不是这样的……”
“我等阵法师在郢都堪堪只有五名,可惜了……”但见旁边的须发花白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叹了口气,“可惜老夫一双腿早不能行,怕是……帮不上忙了……”
“秋老!”秦桑蹙了蹙眉,叹了口气,“上次兽潮来袭你便没了一双腿,已经为郢都战过一次了。此番,你便看看郢都的新秀们如何抵抗兽潮吧。”
白初眉头越蹙越紧,待众人终于四散之后,她方才喊住要离开的元青道:“郢都的阵法师为何会这般少?”
元青愣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郢都乃是边陲之地,阵法师素来身子弱,不少人不愿来这地方,很正常啊。”
“没有阵法师,不行!”白初打过的仗太多了,几千年前郢都的兽潮身边的阵法师联合之下不断结成新的结界,一番苦战之下死伤无数,方才抵抗住一波又一波兽潮。
可若是没有阵法师的结界,彼时众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们神器楼其余的阵法时呢?”
“白姑娘,你越距了。”元青肃容道:“汝等为郢都而战,在下甚是钦佩,可若是妄图调动神器楼的其余阵法师,当是不妥。”
白初凝眉半晌,倏尔一笑:“我明白了。”
既然神器楼的阵法师无法调动,那么就只好抢点儿阵法师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