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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秦姨的故事

大家品了一会儿茶,秦姨就起身去准备午餐去了。晨晨去给她打下手,小莲留下来陪依不然。

一壶普洱老茶泡了十三泡,茶气方才淡下来。

小莲将墙上的古琴取下来,摆放在书案上,她要给依不然弹奏一曲,就依不然治好母亲的隐疾略表谢意。

小莲示意依不然点曲,依不然哪里懂古琴嘛,就说随便弹点什么都可以,随意就好。

小莲也不扭捏,扬手就开始弹奏起来,一阵低沉的琴声跃然而起,透着古韵带着沧桑,就如同一位满腹诗书的老者在吟唱,如泣如诉如悲如殇,浑然融入天地之间,似风沙弥漫,又似大雪茫茫…

琴声悠扬,依不然如痴如醉沉迷其中,似乎都有些黯然神伤。

好一会儿从中清醒过来,依不然又拿起茶壶,再次倒出普洱清茶,虽然已经是寡淡清汤,却也能品出茶之韵味。都说老茶好喝,可越是年份悠长的老茶,却越是寡淡无味。也仿佛是在诉说,情到深处是平淡,茶到无味是沧桑。

两首古曲还未落音,秦姨已经将几个家常小菜摆上了饭桌,两荤三素一汤。小莲挽着依不然过来,看得秦姨和陈晨都是一怔,都在想:难道小莲对依不然已经心生情愫?不能呀!他俩这才见了两次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倾心?

小莲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妥,悄悄放开了挽着依不然的手,迎着他来到餐桌前就坐,还故意拉开了距离。

秦姨会意的笑了,招呼着都坐下,介绍道:“比较匆忙,没有什么准备,就顺手炒了几样。别客气,都拿起筷子吧。”

秦依莲的声音很好听,有些温柔酥软和低吟浅唱的感觉。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十二年没说话,这回开口居然都有点惊喜。

小莲不停的给依不然夹着菜,这太过殷勤的举动,让陈晨都有些嫉妒了。

依不然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秦姨!失声哑疾虽然已经彻底治愈,可你的身子骨却是隐含大病之兆,如不尽快施治,恐将生成难以治愈的重疾。”

这番颇显文绉绉的话,把小莲和陈晨都搞晕了,可秦依莲听得真真儿的,她心中一阵的微微颤抖。

她明白,依不然能治愈失声哑疾,绝非等闲之人。既然说了她有大病之兆,那必不会错。

她将目光投到依不然身上,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不然,依你之见我将如何?”

依不然见秦依莲主动问诊便说道:“秦姨!你这是寒湿之症,非一时半会儿形成的,治疗起来也非短期就能见效,恐要费些时日才行。”

“啊?那要多久呀?”小莲和陈晨都异口同声的问道,秦依莲也是满眼的期望。

依不然想了想,有点拿不准的回道:“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也未可知。”

“这…”这回是秦依莲滞语,不知如何是好。

小莲和陈晨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原本是来给秦依莲治疗哑疾之症,这才治愈了又引出更大的问题。不过还好,有依不然在,又发现地及时,否则真要到了重疾发作,到时候就是回天乏术了。

依不然不知道秦依莲有什么不好说的,又不好问。所以也就沉默不语,只管夹菜吃饭闷头喝汤。

过了半晌,秦依莲这才开口问道:“不然!秦姨这病若不治最终会如何?”她想知道最坏的结果到底会怎样,心里也好有所准备。

依不然停下筷子,思索了一下说道:“半年之内会形成结节,西医的说法叫肿瘤。有两种可能,或者良性的,可以不做干预;但也可能变成恶性的,及时切除也能暂时排除危险。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今后还会如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没完没了让人痛不堪言。”

依不然的话听得仨人都没了食欲,纷纷搁下筷子,都是一脸忧愁的看着依不然,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和期盼。

看把她们吓得不轻,依不然不忍继续讲下去,又转移话题问道:“秦姨!我治病呢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听人讲故事,也许在故事中能够找到病因或治愈之法。”

小莲和陈晨都是一脸的疑惑,照依不然这么说,他今后去医院坐堂问诊,那每个病人都得讲故事,那还真成了奇谈怪论了呢。

秦依莲倒不奇怪依不然的提议,她倒是觉得奇人都有怪毛病,这也是人之常情,或真如他说的那样,需要在聊天叙述中,寻找病因或治愈之法亦未可知。

她看了看小莲和陈晨,理解她俩为自己担忧,心中也是很是欣慰。就吩咐道:“小莲!你收拾下厨房,我和不然去茶室说说话。”

小莲和陈晨勤快的收拾起饭桌碗碟,将剩菜盘碟都用保鲜膜包起来,又放到冰箱里去。

依不然起身来到茶室,秦依莲将古琴摆放在身旁的琴架上,转身又坐在泡茶主位,很娴熟的清洗着茶桌上的紫砂茶具。

依不然欣赏着秦依莲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每一种姿势又都是那么优美,就如同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女在翩翩起舞,又像是春天里一只彩蝶在花丛中愉悦穿梭…

依不然心想,这秦依莲身上的气质,绝非寻常百姓人家的小家碧玉所能拥有的,那应该是世家大族,没有近百年文化底蕴的熏陶和沉淀,难以出现这样气质优雅的美女。

秦依莲投茶摇香,注水洗茶,不一会儿茶室里就已经是香气四溢。她揭开壶盖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露出了愉悦的表情,然后将盖子递给了依不然。

依不然也跟着有样学样,将紫砂壶盖朝着自己,轻轻嗅了嗅,一阵浓郁的茶香夹杂着花香扑鼻而来,这香气让人陶醉啊…

秦依莲又将烧得滚烫的开水,提壶高冲而下,紫砂壶里的茶叶被冲得不停地翻滚,香气更是冲壶而起。

依不然看着秦依莲那不断变换的泡茶姿势,看得是如痴如醉,仿佛喝茶都不是最重要的,赏心悦目的茶艺表演才是今天不虚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当一双纤纤玉手端着一杯热茶递到依不然面前时,他忽然才从如梦如幻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心中不由得一怔,赶忙道谢接过茶杯,小抿了一口,心中又是一番感慨说道:“好茶!”

秦依莲也是微启红唇开口道:“不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依不然笑着说道:“秦姨!你不是本地人,在我们这偏远的西南之地,出不了您这样的温婉贤淑的优雅女子。”

依不然这番恭维,让秦依莲都不禁怦然悸动。

她也觉得很是奇怪,刚才在厨房里忙的时候,陈晨也跟她说了依不然是乡下塘河古镇来的农村娃,可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透着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秦依莲也是踌躇犹豫了好一会,依不然也不催她,有说就说,沉默也是金。

眼瞅着要冷场,秦依莲开口道:“不然!秦姨确实不是本地人家…”

秦依莲这才缓缓而谈,从她离开京城之时,到折往沪上躲避追踪,又辗转逆江而上,三番五次的上下游轮码头,直至悄无声息的抵达了上江城,开始了漫长的隐居生活,这一隐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里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在逃亡之路的游轮上捡到被遗弃在客舱里的小莲,这也是秦依莲后面给取得名字。

从此娘俩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躲到这很不起眼的老社区里,每天除了早晚出去一趟,或是为了让小莲透透气,或是去菜市买菜,秦依莲就几乎不出门。

那时小莲也才五岁,秦依莲在家里教授小莲弹琴写字,陪着小莲一起玩游戏,直至两年后不得不送小莲上学,接受学校正规的教育。

这时候的秦依莲也是囊中羞涩,不能再继续隐藏下去,不得已找了份茶艺表演和教授古琴的工作。两份工作还都不冲突,每月收益还不错,不仅够她娘俩的日常开支,还略有盈余。

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福旦夕,天更有不测风云。

秦依莲在某个奢华会所的茶艺工作被突如其来的祸事给搅和了,还不仅如此,因为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被人差点灭口。天可怜见,杀人者见秦依莲气质不俗,绝非小家小户的,怕再惹出乱子,节外生枝,误了老板的前程,在一番威逼恐吓以后,就只将其击昏而已。

而这一击却是封点了秦依莲的奇穴,致使其从此哑口失声。

这不能说话了,自然就不能在会所里做茶艺表演的工作了。你总不能只表演,不跟茶友茶客们交流茶道心得吧。会所老板也是很是惋惜,就给她介绍了两个想学古琴的人家。

好在那两个学琴的学生家里,都是良善之家,秦依莲教的认真,学生也学的刻苦,没两年就学有所成,连考几级都轻松通过,也让学生家长很是欣慰。

如今她教授的学生都已经上大学了,还有几个考取了艺术学院,主攻古琴、古筝和琵琶。寒暑假还回来看望她,这也是秦依莲在逃亡之路上最大的收获了。

这些生活中的变化,也在她心中燃起了好好活着的希望。不再像以前就是为了躲避追踪,东藏西躲的活得如过街老鼠一样。当然,她的最爱却是小莲!

而现在小莲对依不然的懵懂之心,她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其实她对依不然也是很有好感的。不仅仅是因为治愈了她的哑疾,更重要的是他给自己的感觉,依不然人品好,有担当…

可她就是看不透依不然,看不透他身上那层神秘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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