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刹那间一片寂静,过了十几秒后,大家才回过神来。
有脑袋磕碰到前排扶手的,有被直接摔倒溜进座位下面的,还有蹦起来脑袋直接碰到车顶的,总之是乱作一团。好在没有人员受伤,或者说都是蹭破皮儿的小问题。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车祸吓坏了。
可还是有人受伤了,最不该受伤的司机鼻子被方向盘撞得鲜血直流。原因无他,没栓安全带。他以为这乡村柏油路安全无比,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谁曾想居然在这条路上出了车祸,真他妈是阴沟里翻了大船。
司机大叔撑起腰来,用手揉了揉,抬眼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想观察一下车厢里的情况,结果看到自己鼻梁骨塌了,鼻血正哗哗地流淌,惊得一个激灵。摸了一把鼻血,弄得满脸都是,他赶紧捏着鼻子,仰起脑袋,都顾不得鼻子塌陷钻心的疼痛了,又从随身挎包里拿出出一包纸巾,把流血不止的鼻子给堵上。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车厢里的状况。
车厢里乱成一团糟,学生们一个个哎哟连天,这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他这个司机身子板可脆弱得紧。今天也是院办主任给安排的出车任务,出了车祸还有保险公司和学院给顶包。倘若是自己出私活,今儿个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司机正准备起身去看看学生们的受伤情况,忽然听到车窗外有人拍打车门,又把司机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去,一个头发乱糟糟痞子样的男人踮着脚,起劲地拍打着车门。
司机大叔心头鬼火直冒,摇下车窗骂了一句:“你有病呀你?!”
谁知下面的痞子男比他还横,张嘴就骂:“你狗眼瞎了啊!?大马路的这么宽敞,把我的鸡压死了,赔钱赔钱!”
司机大叔被骂得愣了神,我啥时候压了他的鸡?忽然想起来,刚才就是看到一个东西从路边飞了过来…不对!不是飞,根本就是被人丢过来的。翅膀都没扑腾一下,直愣愣掉到路中央,幸亏自己刹车踩的快,反应还算及时,要不然早就压成肉泥了。哪儿还能好端端地躺在路中间?
司机大叔心说:遭了!今天遇到碰瓷的无赖了。正想呢,车门又被下面那个痞子男拍的啪啪响。司机大叔这时候可不敢下去理论,痞子男屁股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撑腰壮胆的。
司机大叔更不敢下车了,任凭他们把车门拍得嘭嘭响,怎么骂就是不下车。他也不傻呀,开门下去?那不是找虐的节奏嘛!赔钱不说,搞不好还要被揍一顿。
这时,被大巴车急刹导致追尾撞车的商务车下来的几人也挤过来敲车门,叫嚷着司机下车理论!这时候的司机大叔别说下车了,连车窗玻璃都摇上来,关的死死的。
这一番吵闹,终于也把大巴车里的学生们也吸引了过去。一个个的贴着车窗看向司机位子的窗外。
只见三四个当地人起劲地拍打着车门。还有五六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也围在车窗外面叫骂。
这时候郝老也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就想起身下去了解究竟。却被伊寒石给拉住了,示意他不要下去,这时候下车没法儿说得清楚,看看再说。
可柳如烟看不下去了,她就起身来到司机大叔身后问了问情况:“师傅!怎么回事?”
司机大叔憋屈地解释:“柳老师!刚才从路边突然被人丢过来一只鸡,吓得我紧急刹车,害得大家都跟着受罪。这下面几个当地人就说是大巴车把他们的鸡压死了。这要真压死了鸡,早就变成肉饼了。还能好端端的躺在路中央?这明显就是他们想讹钱!”
“会不会是被大巴车撞死的?”柳如烟又问。
“不会!我刹车踩得很及时,车子挨都没挨着那只鸡!”司机大叔叫苦辩解。
柳如烟也是眉头紧锁,对司机大叔说:“师傅!可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呀!要不我陪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哪成想司机大叔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柳如烟见到也只能是苦笑叹息。总不能就这样子傻等下去吧?不行!这次活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再这样耗下去,只怕天黑都上不了云雾山。
想到这里,柳如烟回头叫上陈斌准备下车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司机大叔还想说点什么,可又迟疑了一会就啥也没说,还是默默地打开了车门。说实话,他还是怕柳老师和学生下车吃亏,真要出点儿什么事,他还是脱不了责任的。可他又没勇气陪着一起下车,他也怕挨打啊!说实话,这种事儿他也不是头一回遇到。哪回不是赔钱了事?跟这些泼皮耍赖的当地人没法儿讲道理,说白了就跟明抢差不多了吧!
当柳如烟下车来到车头前时,呼啦一下所有原本敲打车门叫骂司机的那两拨人,很快就把柳如烟和陈斌团团围住。吓得柳如烟连连后退,差点摔一跤。辛亏陈斌及时扶了一把,否则就难堪了。
柳如烟定了定神就问:“我是这车上的老师,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吧!”
听到眼前这美女是车上学生们的老师,也愿意跟他们交涉,一群人也就不再咋咋呼呼地乱喊乱叫。先前第一个拍打车门的痞子男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开口就嚷:“你们压死了我的鸡!赔钱!”
柳如烟心说,不就是一只鸡嘛,顶多就是几十百把块钱的事儿,陪给你好了。就问他要多少钱:“你想赔多少钱呢?”
哪里知道,柳如烟这就入了套啦,这伙拦路讹诈的家伙们,岂能放过眼前到手的机会?不能好好敲诈一笔,他们也就别混这一行了。
就见痞子男张嘴就来:“这个赔多少钱嘛,我得好好算算。我这个鸡它不是一般的鸡,它是一只下蛋的鸡。还不是一般的下蛋鸡,旁的鸡每天下一个鸡蛋。它每天下三个蛋,简直就是蛋鸡中的战斗机!跟你这么说吧,曾经有个香江人出一万买我的蛋鸡,我硬是没舍得卖!”
“啊?!一万都没舍得卖?”柳如烟听得咂舌,真是天下怪事到处有,今天遇到的最奇葩。
“啊什么啊!如果我的蛋鸡不被你们压死。就现在这时候,我的蛋鸡又下一个蛋了。”痞子男信口雌黄地瞎编乱说。
柳如烟被这胡搅蛮缠的胡话整懵了,不知道怎么跟这种泼皮无赖讲道理。这些泼皮无赖哪里讲道理嘛?他们能讲理,母猪都会爬树了。
一时间柳如烟没法儿开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又被这群人吵闹得头昏脑涨,就想转身就走。
可这些人哪里能让柳如烟走人嘛!立马就又围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推推搡搡。陈斌伸出双手拼命遮挡那些咸猪手,可还是被这伙无耻的家伙推得连连后退。
痞子男嘴里还在叫嚷着:“老师!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赔多少钱咱们还没商量完呢。要不你看这样吧,我呢也不想欺负你们外乡人,反正蛋鸡它也死了。一口价,还是一万块钱。我们也是干脆人,拿钱就走人。你们也好继续赶路,大家都不耽误事儿。”
柳如烟倒是听说过,拿鸡讹诈的。什么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没完没了,最后也是拿钱走路息事宁人,最后也才赔了两千元。今天自己遇到的更奇葩,蛋鸡还能早中晚生三只鸡蛋,开口就要赔一万。
柳如烟可不是大傻瓜,岂能相信这样胡说八道的说辞,可要辩解,她又确实不是这货的对手。娇滴滴的美女老师如何跟泼皮无赖讲科学说理去?
可还是忍不住开口怒喝:“你这是胡搅蛮缠,哪里有一日生三只蛋的鸡?”
“哟!我说美女老师,你不行不代表我的鸡不行吧?”痞子男戏谑地调侃。
柳如烟给呛得哑口无言,她能怎么说?说自己也可以?晕死个人啊!一时间把柳如烟气得粉脸绯红。可又有口难辩,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那几个追尾的也来起哄,叫嚷着也要赔偿,也是张口就要几万的修车费,这简直要了命了。
这厢痞子男吵着要一万的赔偿,那边又闹着要几万的修车费,柳如烟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难堪的场面,急得都快哭了。可这伙人哪里管你着不着急,仍旧是围住柳如烟和陈斌不让走。
柳如烟见实在是走不掉,就干脆不走了。紧靠车门,陈斌伸展双手护着柳如烟,就如同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游戏一样。
司机大叔也不敢打开车门,万一这伙人一拥而上,这车里的学生们就遭殃了。
而车上的同学们却强烈地要求司机大叔开门,他们要去保护柳老师。司机大叔那是死活不开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可承担不起这开门后的后果。
这下热闹了,车上学生们吵闹着要下车去救老师和同学。他们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师同学受到伤害。而车外的那两拨人却是敲打车身叫骂着开门,他们要找所谓的肇事司机。要把司机拽下来暴揍一顿,再赔钱了事。
这闹腾的厉害,柏油路边都围了不少的过路人看热闹。堵车都堵到一里之外了。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交警来处理事故,即或是发生点儿什么事儿,最终都是当事双方,商量着赔钱的赔钱治伤的治伤,没人跑得掉。
可今天这事儿蹊跷,司机大叔死活不承认自己压死了蛋鸡,也不敢下车理论。知道自己下车,有理说不清,赔钱不说,还准挨打。给谁也不干啊!所以他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下车。
如果对方打砸大巴车,那性质就变了。司机大叔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报警电话:有人打砸抢。
所以痞子男也不傻,他们就是来讹钱的,犯不着被警察带走了。也就是堵着车不让走,叫嚷骚扰不停手。那架势是打定了主意,不给钱不准走。而追尾的那伙人也是想着能趁火打劫要赔偿。
就在车上车下吵吵闹闹乱哄哄的时候,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传来:好了!别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