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任寒就拿着牌子找到对应的房间,和小乞丐一起进去了。进去之后,她将门关紧,门栓上上,然后转身看站在屋子中央局促不安的小乞丐。
小乞丐被任寒那双眼睛看的直发毛,双眼闪烁不敢直视她。
任寒靠近他,双手作揖,道:“南宁皇子大驾可有失远迎。”
小乞丐又是目瞪口呆,这下真的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了,他的身份怎么会暴露?他以为他藏的很好……
任寒直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等小乞丐自己开口。
小乞丐扭扭捏捏的摸到桌边却不坐下,看任寒气定神闲他却有些憋不住了,在心里道罢了罢了就容他冒险一回。
他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任寒道:“去拿面镜子。”
小乞丐不解,但是照做,咚咚咚跑去将铜镜拿了过来给她。
任寒笑道:“给我作甚,你自己看看。”
他捧着铜镜上下左右看了看,最终将视线落到了脖颈上,那里静静的盘桓着一条扭曲的黑蛇。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轻轻抚弄着那刺青。
“这是南宁皇室的图腾,你打架时漏出来了。”任寒道:“刚好被我看见了。”
小乞丐哑着嗓子问:“你要怎么办?把我交给朝廷吗?”
“不。”
“那你为何……”还要惹我这个麻烦。
“没有为何。我只是觉得你或许会给太西皇室添添堵,而我闲来无事,想看看热闹。”
小乞丐看着她从容的喝着茶,那只瓷白的手拈着搪瓷杯,脸上带着淡然,她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淡定从容,不会为外物所累。
任寒看了看他道:“你也累了,去旁边休息一下,过会儿就会送饭上来。”
他点头,但没有走,任寒拧眉,“不走?”
“你还没有问我的名字。”
“哦?那好,”她随了他的愿道,“敢问这位小公子姓甚名谁?”
敢问这位小公子姓甚名谁。
她说的分明有几分调笑与敷衍,但还是让他有些欣喜,他迫不及待的掬礼,“我姓萧名献黎!”说罢便跑了出去。
任寒看着还在晃动的门扉道:“明明是你让我问的,现在这副模样倒像是我把你欺负了去。”
“倒是你这名字好,献黎,奉献黎民,你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可现在你也没了国,没了百姓,你献什么?”
恍惚间任寒看着窗外的光景,白玉兰亭亭玉立,似是一只只蝴蝶振翅欲飞,不如江南的繁大温润,却有些青涩风雅之感。这世间的玉兰不只在江南才有,所谓的漫无目的的失心人也不是独她一人。
看取晚春时候,兰芽玉茁争妍。
他们本该没有交集,现在却站在了一处。
……
夜晚。
一道黑影落在了客栈的屋顶上,那里已经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的,披着黑色鹤氅,鸦发高束,发尾披散着沐浴在月光下。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紫金勾花的细长烟枪缀在腰间,泛着幽幽的光泽。
“爷,任物何一家被灭门了。”
男人问:“一个不留?”
“是。”
他挑了挑眉,勾起嘴角,挥手遣退那人。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真是天意,他不想趟这趟浑水,就有人给他送了个大礼。
魏迟栖舌头滚了滚,看着远处低笑,“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呐。”
客栈内任寒眯着眼,仰着头靠在圈椅上,正对着大开的窗户吹着风,让她神经有些放松下来。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一丝劲风,夹杂在夜晚悠扬的香风中,不明显却来势汹汹。
她睁开眼,抬手迎上扑面而来的手掌。
潜入的人见此低笑一声,她就感觉手上一凉,一个环形的东西就套在了她的手上,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摆脱却不想正中下怀,她的另一只手也被钳制了,紧接着也是一凉,两只手就被铐在一起,任寒这才看清她手上的东西——两个连在一起的软金环。
这是把她当什么了!只有牢里不安分的人才会带的东西竟然敢套在她身上!
她气愤万分,愤恨的眼睛看向来人,却不想看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她微微发怔,“怎么是你?!”
魏迟栖越过她,在她做过的那把圈椅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稀松如常。
“吆,怎么不能是我了?”
任寒试图挣扎一下,没有任何用,反而不知道怎么弄得软金环又向里扣紧了一分。
“你一个向野国师跑到太西何用?”
魏迟栖拽住她被束缚的手,向前一拽,任寒便不受控制的膝盖一软向他倒去,他十分乐意的张开手接住他,附在她耳边说:“为了你,我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高兴吗?”
任寒无语,抬起脚打算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却不想魏迟栖比她更快一步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让她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尾椎骨一阵阵发麻,然后她就妥协了,无奈问道:“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松开?”
他啧啧两声,揶揄道:“怎么听你这话有种任君采撷的感觉呢?”
任寒猝然黑脸,咬牙切齿,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魏迟栖以为她怎么了,但此时的姿态看不见她的脸,侧头想要看清,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悄然摸上了脖颈,“国师大人,过往本家真的不曾听说过你还有龙阳之好。”
任寒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一只软金环,两只软金环都挂在她右手上随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魏迟栖任她捏住脖颈,许是吹多了凉风她的手有些不同寻常的冷。
魏迟栖闷笑。
“龙阳之好?哼呵呵……”
“你笑什么?”
这人真是有病,脖子还在她手上就敢笑,还笑的那么肆无忌惮。她能感觉到他闷笑时脖子的振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麻麻的酥酥的。
魏迟栖无视那只手将她向前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任寒的鼻尖抵在了他的鼻梁上,她有些愕然,就听他又听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低吟一声,“那也需要你是个和我一样的啊……”
“……”
任寒睁大眼睛问:“你知道?”
他道:“知道什么?”
“我是个……”任寒猛的闭嘴,果不其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坏笑,薄唇勾起,桃花眼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