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是尉犁子,忘川家族的长老,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阿锦的师傅,顾轩瑾灭忘川满门的时候,是尉犁子带走了阿锦,救了她出来,后来,一直不知所踪,听闻他的称呼,我突然想笑,老天是在捉弄谁,似乎好多人都回来了。
阿锦背对着他们,我扫了容云一眼,他似乎脸色更苍白了。
“你们在说谁?”
阿锦转了过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疑惑的盯着二人,俏皮的捋了捋额间的碎发,我微怔,没有说话。
不相认,是最好的结局了。
阿锦说完,便过来拉我,可容云突然上前了,清冷的眸子,淡然的神情,直勾勾的望着阿锦的脸,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他想触摸阿锦的脸,却被阿锦闪身躲过了,“公子自重。”
“你没死。”
我被阿锦拉着离开的时候,后面近乎疯狂的笑声让我的心为之一惊,“你没死——”
“你没死——”
我回头看了一眼,满目的血色,容云嘴角的残血染红了整片草地,他一身白衣,大笑着,眼睛却势在必得的看着我们离去的地方。
我与阿锦出来了,停在了骊山书院的湖泊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应该是夺峰大会还未结束,阿锦蹲在湖边,失神的望着湖里的芦苇荡,不言语。
我心痛,却无能为力。
片刻,我道“他的病似乎还没治好?”
容云生来便被下了剧毒,母亲身为上一任忘川圣女,他一出生,便被关到了幽冥,从小,镇北王征战沙场,小小的容云,是被府里的杨侧妃给下了毒,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治好。
前世,阿锦善用毒,又是医者,冒了必死之心,下了阳叔子的墓穴,找到了神曲,解了容云身上的毒。
阿锦不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抱住她的双肩,“他是在忏悔,赎罪。”
一朝重生,阿锦却被告知死了,他还未来得及再见,人便没了,所以,不肯治好自己的病是在赎罪吧,想来,都怪我,若不是阿锦为了救我,又怎么会暴露了自己,让容云找到。
容云,该一辈子活在自责里,活在痛苦里的。
南飞的燕子轻拂过水面,一排一行的,轻过踏无痕,水面泛起了层层波纹——
阿锦转眸看我,“你、容云、还有花瑄子少年好友十载,怎会为了我——”
我轻笑,“你是想说怎会为了你恨容云吗?”
阿锦点头。
“人是会变得,当初若不是你,父亲会死,而且,本来,你们之间的事,便是容云做错了,他该悔悟的,至于花瑄子,我与他——”
“对不起。”
我起身,笑,笑自己的愚蠢,笑阿锦的善良,“你有什么错,错在我。”
我与阿锦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夕阳西下,落日撒上了一层光辉,我听她娓娓道来——
“其实,我重生回来,没有在回苏府,便是不想在走当年的路,回想起来,大家的死都是因为我,不是为了救我,父王不会死,不是我,顾轩瑾不会死,萧姝不会死,不是我,太子一门更不会家破人亡,皇宫内外血色一片——”
“阿锦——”我拔高了声音,“这都不是你的错,镇北王是顾轩瑾杀得,顾轩瑾是被阴兵吞噬的,萧姝是殉情死的,太子是夺嫡——”
阿锦看我,绝望的眼神我从未见过,她道,“是啊,顾轩瑾杀了容云的父王,容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一直以来,我都忽视了镇北王是怎么死的,只记得,护城河上的惨烈,只记得阿锦绝望的跳下护城河,可是,我们都忘了,忘了容云心里的痛。
我沉默闭眼,可容云也确实算计了一声,算计了整个天下,整个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