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白白天确实没在酒店。
谢家是魁北乃至全国巨富,谢逾白是魁北谢家的嫡长子,很大可能也会是未来谢家家主人选。
不知道他人在姜阳城也就罢了,昨日凝香闹出的动静那般大,他住在丽都饭店的消息自然是传了出去。既是知道他人就在姜阳城,地方商人哪里有不蠢蠢欲动的道理?
昨日谢逾白一概以身体不适未有,谢绝了大部分的访客,但总有连他也不方便推掉的应酬。比如姜阳首富胡培固,比如这几年才异军突起的武思平以及结拜兄弟长朱昌在二人。前者在姜阳颇有根基,应邀拜访说不过去,至于武跟朱二人已然是姜阳地头蛇,不,亦是不好正面开罪。
商场中人,人脉是最为重要的资源之一。
胡培固有心同魁北谢家打好交道,谢逾白自是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同理,武思平跟朱昌在,他亦不好开罪。
时局动荡,姜阳这块地方到底是僧多肉少,胡培固同武思平以及结拜弟兄朱昌在双方均有心开拓魁北市场。
如此,双方都免不了要同谢家打交道。
只是谢骋之为人八面玲珑,老奸巨猾,他守着魁北那块大蛋糕,迟迟不肯松口。
无论是胡培固,还是武思平还是朱昌在二人,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游离在二者之间,像极了一个左拥右抱。只肯跟人搞暧昧,享尽齐人之福,却是一点承诺都不肯给的渣男。
于是,在他们看来,年纪尚轻,经验尚浅,想来决计不会有老子谢骋之那样老谋深算的谢大公子就成了他们各自理想的突破口。
谢逾白今日先是受胡培固之邀去梨园听了半天所谓名角的戏,晚上又由武思平跟朱昌在作陪,去了姜阳的十里花街。好像全世界都担心他被一个女人戴了绿帽,男性面子挂不住,一个劲地往他跟前送女人,企图讨他的欢心。
前几天因为准备跟小格格的婚礼休息已是不足,这两日更是基本上没合过眼,这一通应酬下来,就算是谢逾白的身体是铁打的,也难免略觉疲乏。
“大少,今日一整天小格格都一直在跟我们打听您,问您去哪儿了,回来了没有,何时回来。您看,您要去见上一……见……么?”
谢逾白一回到酒店房间,被他派去盯着凝香的那名护卫来敲他房间的门,先是向他报告了叶花燃贴身丫鬟凝香今日的行踪,都见了哪些人,又有哪些人可疑,末了,想了想,有将小格格这一整天都在打听他去向的事情也如实禀报。
谢逾白解开袖扣的手一顿
探听他的下落,是为了想要趁他不在趁机同她的情郎幽会么?
那护卫眼瞧着自家大少的面容像那被黑暗吞噬的群山似地阴沉了下去,声音也不自觉地逐渐减小,到后来都将要听不见了。
“不见。”
谢逾白一口回绝,声音冷漠。
“是。”
谢逾白表明了态度,那护卫自是忙不迭地点头,忙退下了。
身上都是脂粉跟大烟的气味,谢逾白的眉头嫌恶地皱起。
“咚咚咚咚——”
衬衫上排的扣子堪堪解开两颗,走廊上便传来一声叠一声急促的敲门声。
整层楼早已被清空,一层都只住着小格格主仆三人跟他的护卫一行人。
他的护卫断然不敢明知他已回来,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眉目微沉,谢逾白开了门。
果然,走廊上,房门外,将他用来监听她的那间房的房门敲得震天响的人不是小格格,还能是谁?
是两名护卫露了马脚,被发现了?
谢逾白无所谓小格格是否发现他派人监听她这件事,他纯粹不满她饶了他的清净。他冷着脸,走了过去,“爱新觉罗.东珠,你在闹什么?”
想了一日,等了一日的人,终于出现。一开口,便是质问她在闹什么。
嘴里传来一股血腥味,原来舌尖不知何时将下唇给咬破了。
忍着眼泪,叶花燃转过身来。
她含泪的眼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当中,那唇上的点点血痕更是令他胸口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强行压下心底的那份钝痛感,心底那股烦躁令他连同她虚与委蛇的耐性都不再有,说出口的话更是嘲讽到了极致,“容我提醒格格一句,这里不是瑞肃王府,还请小格格收一收您那格格脾气。”
“倘若我不收呢?倘若我不收,你便要如何?是要同我解除婚约,还是……”
叶花燃一步步地走近他。
倏地,他身上烟草味中混合浓烈的胭脂味钻入她的鼻尖。
眸光触及谢逾白胸前解开的两颗纽扣。
叶花燃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