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林家药铺”,若水熟门熟路地进到柜台内抓起药来,而谢望则在大堂内望着她,等候着。
“姑爷。”不时有药房的小厮经过。
“这是林大姑娘的姑爷,那个定北将军?”
“长得可真威武俊俏呀……”
“没想到这被耽搁了的林大姑娘竟嫁得这么好……”
往来抓药的街坊邻居在经过谢望时低低私语着,眼角不时偷瞄上他几眼。
看得出来,对于若水嫁了这么好一户人家,这些街坊们都羡慕得紧。
谢望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哪里是被耽搁啊,你没听说那成婚前一晚……”声音越来越小。
谢望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们说的是若水与人私奔的事情。
“好了,我么走吧。”若水抓齐了所有的药材,却发现谢望绷着脸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她狐疑地看向谢望,谢望却并未看她。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谢望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对着若水说道。
他就不该陪着她回来的,每回回到这里,就会令他想起若水与那男子的事情。
“好。”
若水点了下头,她已经出来大半天了,如果再不回去,婆婆该有想法了。
两人告辞了林西老爹后便上了马车之内,若水明显感觉谢望的气息较来时冷了不少,仿佛之前那个温和的谢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他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冰冷的谢望。
这才是他面对她时的真实面目吧,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爷爷的事而强装出来的。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这一口轻叹将谢望的神思拉了回来,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去想以前的事的,他怎么又对她摆出那副脸色了呢?
明明千军万马立在他身前他都能岿然不动的,怎么才几句市井小民的低声私语就让自己变了脸色?
“累了?”他调整了下情绪,他决定要和她重新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累。”若水摇了摇头,“夫君如果累了的话就先歇一会。”
若水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体贴温柔称职的将军夫人。
谢望定神看了她一会,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得到她的温柔与关心,可他要的不是她现在这样的体贴温柔,他看得出来她只是在扮演一个好妻子,并不是出自内心真正的疼惜。
他黯然地点了点头,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他与她之间总归是有着巨大的隔阂,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不管他怎么努力,她也只是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将军夫人而已。
她的心里从未想成为他谢望的妻子,这是他心底最大的哀痛。
望着闭目而座的谢望,若水的心情却很平静,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多变,不管他怎么变,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再去期待就可以了。
只有守住了自己的心,她才不会被伤到,就像刚刚,如果她真的因着他之前的温柔而满怀期待的话,那么刚刚她就又会遍体鳞伤。
幸好她早已看穿,幸好她守住了自己的心没有去期待什么。
她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暗,街上的人潮已经没有上午那么多。
不管如何,今天她获得了外出的机会,只要她继续扮演好将军夫人这个角色,以后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多的。
她的人生不会一味被困在将军府这一座府邸之内。
若水静静地给自己打着气。
谢望虽然闭着眼睛,可他却留意着若水的一举一动,自小习武的他,对于这么小空间内的任何变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察觉。
她又在看窗外了,她又在叹气了。
所以她的心一直是向往着外面的吧,将军府于她而言就是一座牢笼,囚禁住了她。
而他就是那掌管着囚笼钥匙的人。
他不会将那钥匙给她,他也不会将那锁打开。
谢望的心中已是天翻地覆一般思绪滚滚,可他丝毫没将它显现在脸上。
他们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将军府,公公婆婆看到她的脸色较往日要温和不少,也未询问他们这半天到底去了哪里。
所以在这个家里,她的地位已经渐渐稳固起来,若水定了定神。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她给自己鼓劲。
就算没有夫君的爱,她也可以活出她想要的生活的。
用过晚膳之后,若水去了老太爷院中将老太爷明日的吃食用度都安排妥当之后才又回了自己院中。
她见到他们房间的烛火已经亮起,而谢望的书房却是一片漆黑,心知今晚谢望是又进了屋中。
她叹了一口气,旋即又深深吸上一口气。
这样不是正好么?这段时间她要尽快让自己怀上孩子,如果谢望不进房间,她又如何能如愿呢?
只有怀上了孩子,她的地位才算是彻底的稳固住了,所以这件事她不能拖。
她抬头看了眼星空,那夜色是如此的美丽,她也一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她微微扯起两边的嘴角,向着亮着灯的房间走了进去。
谢望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他手里拿着的是她闲来无事所翻看的医书。
他能看得懂?若水愣怔了一下。
见她进来,谢望放下了手中的书。
“这书颇有些深奥,难怪王御医会那样夸赞你。”他笑着说道,他没想到她看的书竟然如此深刻。
“嗯。我也只是闲着无事随便翻翻,一知半解。”
她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慢慢卸下头上的发髻。
谢望缓步走入了镜中,“我来帮你。”他竟然伸手帮他拿下了发钗。
若水不可置信地盯着镜中的谢望,这一刻的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丈夫,可他是么?
她决定摒弃任何的猜测,静静地由着他将她的发髻拆了下来。
“你的头发真长、真美……”
谢望轻轻放下若水那乌黑亮泽的长发,低着头由衷地赞叹着。
“大少爷、大少奶奶,沐浴水准备好了。”小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端进来吧。”谢望沉声应道。
房门被推开,几个丫鬟拎着一桶又一桶的水往屏风后的浴桶内倒去。
他今天不去沐浴房沐浴?若水愣住了,他是要在房间里沐浴?
可她还在房间内呢……
想到一种可能性,若水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很快,丫鬟们将水倒完之后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若水与谢望。
若水开始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