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将碗里的鸡蛋放进了流荒碗里一个,仰着脸说道:“姐姐,吃。”
这小六怎么这么会玩煽情这一套,差点没把她眼泪给彪出来。
流荒伸手摸了摸夏夏毛绒绒的小卷毛,笑道:“谢谢夏夏,我们夏夏最懂事了,真是叫我喜欢得不得了。”
她一转脸看见青衣正在那费劲八叉地吃着面条,塞了满满一大嘴,分外滑稽。
流荒一看就乐了,笑道:“你跟面条较什么劲呢,这么一大碗你得多大的嘴才能将它给吃进去?”
青衣脸色涨红,冲流荒摆了摆手,似是在说没事。
夏夏见了,觉得有意思,便学了起来,噎得他直咳嗽,吓得流荒给他又是拍背又是倒水的。
“哎呦,我的夏夏啊,你可不要什么都跟你哥哥学,吃面条哪能像他那样?”
说罢,就将青衣那碗面给夺了回来。
“看着挺斯文一人儿,怎么吃相这般不雅,都把夏夏教坏了。”
青衣费力地咽面条,因为吃的太大口,卡在喉咙怎么都下去,又灌了几大口水才将面条给冲下去。
流荒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我就该一巴掌拍死你,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
青衣转头看她,眼神十分委屈,他可怜巴巴道:“谁让你做那么长一根?”
流荒伸手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怪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可以咬断吃的,不影响你寿数。”
青衣点点头:“你是说过。”
“是不是你自己不听话非要这么吃的?”
“是。”
“那你还怪我?”
“面条是你做的呀。”青衣一本正经道。
“怎么就不噎死你呢,噎死你算了。”
青衣看着她,含情脉脉:“这是你做的,我不想咬断。”
这下轮到流荒愣了。
她很久之前就不再听青衣心里的动静了,但却没想到有一天青衣会突然抛出来一句这样重量级的话来,瞬间,把她给砸晕了。
“面条断了,怎么办啊?”青衣双手一摊,又说道,“本来,我是可以把它都吃光的。”
断了就断了,多大点事。
她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啊,话到嘴边竟是成了:“断了啊,没事,我再给你做一碗。”
“好。”青衣眼睛亮亮的。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灶台上煮面条了。
这叫什么事啊!
青衣是不是用了啥惑心的法术,让她失神失了这么半天。
正想着,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只青葱白玉般的手,正拿着筷子搅拌着面条。
“这面条再不搅一搅就沾锅底上了,想不让它断它都得断。”青衣说道。
由于青衣穿得是广袖,他在灶台前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将袖子挽起来扶着,白生生的手臂没了衣物的遮挡只能暴露在流荒眼前,她看着他手臂上的筋脉因为搅面条这个动作而轻轻颤动的样子,很明显地感受到心脏这个东西好像偷偷漏跳了几下。
虽说他们荒鬼这个心脏跳动频率很慢,但她还是有了与以往不同的感觉。
心里好像很满足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一颗种子长了芽儿后要破土而出的那种感觉。
流荒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敢看那白花花的手臂,磨磨蹭蹭地噌到了夏夏身边。
这个状态实在是……没法说,真是恨不能立刻找土地神唠会嗑。
整一顿饭下来,吃得那叫一个别扭和难受,真是前所未有,旷世奇闻。
饭后好长时间,她才从那种毛毛抓抓的情绪里慢慢缓过来,再看青衣,也不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属于她大荒鬼王的理智终于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理智回来了,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塞在枕头底下的泸川砚没给青衣。
取了砚台,走到了青衣跟前。
“我还没给你送礼。”
“哈?”
青衣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笑了。
她将泸川砚递了过去。
青衣接过眼前被一块黑乎乎的绸布包成一团的不明物体,摸了摸,还挺硬。
流荒嘴角抽了抽,别问她为什么要把砚台给包起来,还选择这种颜色,因为她也不知道。
脑子抽风了总是会干些与自己本来意愿背道相驰的事情。
“拆开看看呀。”
青衣倒是想看看,接过找了半天没看见头儿在哪。
流荒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天天天!
她不小心用术法将绸布给封起来了,给解开才怪。
这礼送得忒不实诚了些,哪有给了人家还裹好几层不叫人家打开的道理。
流荒暗地里使了个小法术,将那头给解开了,装模作样道:“不久在那呢么,你什么眼神,都看不到。”
青衣抬眼笑道:“果然还是姑娘厉害。”
他一层层地解那黑绸布,却发现,一圈又一圈地,好似到不了头一样。
这得包了多少?
这块布料是大荒特质的千层布,这种布料就算是裹了千层,摸起来的厚度却与寻常布料的几层没什么两样,当然,这也是个夸张的说法,不过,纵然没有千层,也够青衣解上一会儿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裹这么多层其实里面就放了个……砚台。
青衣将砚台拿在手里看了看,是木质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木头,看墨染的程度,少说也得有上千个年头了。
猛然间,一道奇妙的小火花在脑中炸开:
流荒给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寻常之物,加上是上千年的木质古砚台,那……难不成是泸川砚?
青衣震惊道:“泸川砚?”
流荒笑了,似是没想到:“你竟能知道这是泸川砚。”
“还真是”,青衣神色十分激动,“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个传说,原来竟真的有这么个东西。”
“怎么?难以置信?”
“何止难以置信啊,我真的没想到这竟然不是传说。”
“是不是又有何要紧的,左右不过是块砚台,就你们这些书生才视此如梦。”
“姑娘这么说倒也无错,这方砚台倒没什么,只是它曾经是画圣吴颖达先生的生前之物,多少会缅怀是真的。”
流荒撇撇嘴,说道:“做这木雕的还是惋怀春呢,怎不见你提他的名号?”
“惋怀春大师手艺精湛,思维巧妙,是受人景仰的前辈,方才是苏行的不对,竟漏提了怀春大师。”
“瞧你那满身的书卷气,你说他什么也不会听见的呀,这般害怕做甚?”
“不不不,忘了先贤,确然是青衣大错。”
流荒心里一阵嘀咕,早知道就不提那一嘴了。
青衣重新将砚台拿布裹好,双手递还了过去。
流荒道:“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