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泽和流荒齐声喊道:“辛吾!”
辛吾这一举一动惊得一众仙家们皆呆若木鸡,他这么一摔也没能将众仙家的魂儿给唤来。
宋白泽坐在床榻边上,瞧着辛吾的脸庞,一丝一毫都看得分外仔细。
流荒的眼圈仍是红红的,她道:“我知道他见你会高兴得不像样子,却没有想到竟能激动成这模样,真真是一点天帝的样子都没有了,这事儿定会让众仙在茶余饭后八卦好久。
宋白泽轻扯了一下嘴角,神情十分悲伤:“我不记得他,不认得他,却是每看他一眼都会心痛,我以前……很喜欢他吧。”
“你虽然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喜欢,可我却是知道,你最是喜欢辛吾。”
“辛吾……是个什么样的鬼王?”
流荒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他啊,是个特别护短,特别风流的鬼王,平素最喜欢捣鼓吃食,是个集柔情铁骨于一身的家伙呢。”
“外界传言,当今天帝,不喜言笑,手腕厉害,刚柔并济,是个难得的帝王之才,旁人对他爱戴敬重却也畏惧。”
“你是他的整颗心脏,痛失挚爱,曾让他一蹶不振,郁郁寡欢,后来,他便历了劫,成了天帝,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从那痛苦中缓过来,若你不出现,他……大抵会永远是这么个状态了”,流荒哽咽,“他每日活着,就像没有生气的傀儡,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那他这些年定是过得极为辛苦……”
流荒看着他们,眼含泪光,这一刻她盼得可太久了,乍一下成真,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在这好好陪陪他吧,我在凡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便不多留了”,流荒站起身,“想来辛吾这见色忘友的家伙醒来,也不会问我去了哪里,你只管什么都别告诉他,我先去生会儿他的气再说。”
流荒在鬼境和天宫逗留的这会功夫,换在人间,得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夏夏竟然没有吹过一次哨子叫她,想来实在奇怪。
青衣家中。
夏夏可怜巴巴地趴在青衣床前,青衣虚弱地安慰道:“夏夏,不要怕,哥哥没事。”
夏夏眼里全是泪,又是惊恐,又是担忧,却竭力忍着不将它掉下来。
“哥哥没事,夏夏乖。”
流荒尚还在半空,便闻到了青衣周身浓郁的血腥气,一时情急,便瞬间现身于青衣身旁。
她眉毛微蹙,道:“受伤了?”
青衣见她来,虚弱地笑道:“不碍事,小伤。”
夏夏攥住流荒的衣襟,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害怕。
流荒俯身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夏夏不怕,姐姐在呢。”
她扬手一挥,青衣身上盖得被褥穿的衣服全给掀到了一边,鲜血浸透了包裹在青衣胸膛上厚厚白纱布,一片刺目惊心的红。
流荒眼眸微眯,道:“为何不唤我?”语气十分不悦。
青衣朝她眨了眨眼,委屈道:“我冷。”
“冷?”
“嗯,好冷。”
“那就冻着吧,疼都不怕,冷算什么?”
青衣小声说道:“也疼,特别疼。”
流荒冷哼一声:“且疼着吧,我偏不管你。”
“不用管不用管,皮肉伤,能好的”,青衣眼睛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她,“但姑娘好歹给我盖上点啊,男女有别呢。”
流荒瞪他:“属你事多。”
她坐下伸手将那沾了血的纱布揭开,露出了那块狰狞的血肉,流荒手上动作绝对算不上一点儿温柔,疼得青衣直倒抽气。
“晓得疼了?”她问。
“疼疼疼……特别疼。”
青衣长得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平时不吭不响的,一撒起娇来,却能惹得男人女人都心疼,连流荒都感叹,也就是这张脸了,换张脸她非得把他给扔出去不可。
流荒伸手在伤口周围按了按,确定没其他问题后,才施法将那伤口给愈合了,一丁点儿痕迹都不曾留下。
她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抚了下衣袖,斜斜睨道:“就该让你疼死算了。”
青衣身材不算魁梧,却胜在肌肉结实,纹理分明,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
但流荒却仍然固执地认为,还是她那帮鬼族兄弟的好看,谁都比不上。
“把衣服穿上。”
夏夏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件干净的放到了床上,这么体贴的举动并没有换来青衣的一句夸奖,反倒让青衣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夏夏啊夏夏,你真是该有眼力见的时候偏偏没有。”
青衣利落地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笑道:“姑娘今日怎么来了。”
“为何不唤我?”
“姑娘吃过饭了么?”
“苏行”,流荒语气十分不悦,“为何不唤我?我不想再读你的心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青衣不说话,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跟我说,为什么。”
“为什么。”
“不是要你学我说话。”惹得流荒直想抽他。
青衣无所谓地笑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不过就是受了点小伤……”
流荒气道:“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什么大事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是么?”
“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
流荒拧眉:“不严重吗?伤及心脉,你说不严重吗?要不是你命大,根本就等不到我来,你跟我说,要是你熬不过今晚夏夏怎么办?这两个月以来不让夏夏联系我也是你的意思吧,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但伤及性命的时候你竟然一声不吭,是想让我内疚一辈子是么?”
“不是。”
“不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何不唤我?你以为那几大势力盯的是你一个人吗?还有夏夏呢,你做这么冒险的事,有为夏夏考虑过么?”
“家里有结界,他们进不来,我把夏夏关在了家里,托虎子婶照料着。”
“我当时设结界的时候,就不该将邻居们给算进去,这反倒是给了你把夏夏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机会。”
青衣道:“我知道姑娘关心我,可我不能事事都去劳动你,而且,要查当年真相的人是我,本来与姑娘就是没有关系的。”
“所以你是想一个人把这些事扛起来?”
青衣点点头。
流荒其实是明白的,像青衣这样独立自强的人,让他依靠别人才能报仇雪恨这种事情,是他不能接受的。一是自尊心作祟,二是不想劳烦别人。
她给青衣和夏夏两人下了追踪咒,青衣出去的时候,她其实是知道的,但她并不想干涉他的自由,何况唤汝还在他的身上,便也就没太在意,谁知就出了这档子事。
过了好久,她才说道:“把你家东厢房给我收拾出来,我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