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尤殷已出现在墨天星身前,直接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其整个身子提了上来。
“有些话,不能说。即使将要进棺材,也不能说。”尤殷双眼锐利,对着毫无反抗的墨天星道,“你不该这么问。这样会死得更快。”
话虽如此,但尤殷也显露出一丝犹豫。毕竟,眼前的残疾少年可是堂堂墨家的三少爷。老家主那么做,确实太过残忍。但身为墨家第一代的贴身护卫,尤殷也明白,眼前的少年不死,终归会在墨家埋下祸根,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可能。
但既然决定,就不能在迟疑。
尤殷准备狠下心,却见墨天星面色通红,忍着喘不上气的痛苦,强行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瞬间,八九枚飞镖飞了出来。虽然尤殷强至天星境,但距离太近,且腾出的一只手又不够抓所有的飞镖,于是另一只手松开了墨天星,自己则退后七八步,连抓带躲的避免了飞镖的伤害。不过飞镖很边缘很是锋利,把尤殷抓飞镖的左手给伤出了血。
尤殷并不在意,从容地把飞镖仍在地上,对大口喘着气的墨天星道:“你这十几年来也不容易,苟且偷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很显然,墨天星刚才的举止已经暴露出他绝不是表面那么懦弱和奉承。
墨天星吃人一般地看着尤殷,勉强起身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命运让我无能,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今天就算是负隅顽抗,我也会拼尽全力的。”
此刻,墨天星爆发出了一直掩饰的本性。他双眼坚定,双手握拳,驼背的身子紧紧绷直,脸上毫无惧色。
这一刻,尤殷震惊了。他行走世间多年,这份心性,这份隐忍,他这辈子遇见过几回?而且还是在一位少年的身上?他绝对相信,若墨天星能够练武,墨家的未来一定光明。可惜的是,眼前的少年生错了时候,生错了地方,而身子也几乎不能练武。
“你很不容易!”尤殷并不急于击杀,反而感慨道,“你的一举一动我和老家主都看在眼里。我们也知道你在隐忍。只是从今天看来,已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看出来?”墨天星咬牙切齿,戒备不减。
“当然。也许现在的你能够把你自己的本性瞒天过海,但你还是个小孩时,就算有意为之,也是有诸多破绽的。我和老家主都看在眼里的。”
“如此为何不趁早杀了我?”墨天星反问道。
“毕竟是......于心......”尤殷本想回答,但发现答案连自己不太相信,于是说了一半便没了声响。
“于心不忍?”墨天星不由地笑出了声,“尤老不会是想说于心不忍这四个字把吧?您有脸说得出来?滑天下之大稽!”
确实,一位墨家堂堂三少,父亲和母亲因为家族的某些原因而死去,自己又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但他凭自己的本事努力的苟活了下来,只为了寻找真相,以及那遥不可及的复仇。
而始作俑者却在说什么?
于心不忍?
“尤老,您和墨天域那老头的脸皮,可比你脚下的积雪还厚额!”
“你!”尤殷挤出一个字后,竟然发现自己又无话可说。确实,若论天理,无言以对。但这世间,可不是你有道理就能够走得通,活得下的。无需多说,尤殷准备再次击杀墨天星。
此刻,林风早已躲在不远处,现出了血炎刀。他静静地等待着,准备在尤殷快击杀墨天星那一刻去阻止。因为在那时,是人自以为稳赢且破绽最多的时候。就如之前尤殷抓住墨天星脖子那会儿,林风是准备冲上去救人的,只不过墨天星射出了飞镖......
“来吧!我有何惧。”墨天星大吼道,不住地往后退,却一不小心摔倒在了雪地上。
“放弃吧。你能够死在这里,也是墨家对你最大的恩惠了。”尤殷加快了脚步,几乎已到墨天星跟前,却忽然感到身子一阵僵硬。
“镖上有毒!”尤殷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一脸震惊的看着墨天星。刚才其种种的举止瞬间在脑中回想:故意说那么多话,故意摔倒,目的就是等毒发。尽管这种毒伤不了命,但却实实在在能够限制行动。
果然,刚才还狼狈摔倒在雪地上的墨天星,迅速起身,又朝尤殷射了七八枚飞镖,然后迅速往后跑。尤殷无奈,只能暂时往后退躲掉那些飞镖,随后才追了上去,同时心中惊涛骇浪。
诚然,眼前的这些手段对尤殷本人来说很常见,也并不致命,但要明白的是,做出这些的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少年。他从小猪狗一般的活在墨家,被人欺凌。这是需要怎样的一份心性,才能隐藏这份心机和算计。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又是如何准备着将近二十枚的飞镖,以及涂在上面的毒?
也许,他和老家主也还没完全看透墨天星。
但这只是苟延残喘!
命将休已!
生不逢时,不能怪人。
尽管中了毒,尽管被算计晚了几步,但尤殷毕竟拥有天星境的武道,很快又追上了墨天星,并聚元气于右手掌,准备朝墨天星的背后打去。
“逢!”
就在这时,尤殷发现其左方的积雪忽然被扫起,“铺天盖地”地朝其覆过来。尤殷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这白雪之后有玄机,不能贸然破雪攻击,于是又只好不情愿地往后退。他想的不错,但却没料到雪后的攻击非常猛烈,在他倒退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刀气已然破开雪,猛烈地朝其打来。
自然是林风所使的刀断山河。
“喝”尤殷不敢大意,聚元气于双手,硬深深接住了扑面而来的刀气,而后一用力,把刀气打散了。而林风整个人也被打飞,重重落在雪地上,手中的血炎刀也脱了手,掉落在不远处。
“呼!”尤殷呼了口气,才缓过身子。尽管如此,已中毒的他嘴角也流出了血,并受了一些内伤。他并未休息,又跑向林风处,准备先杀了他。然后就听见“刷”的一声,某样东西朝他飞了过来。他未接,而是侧身躲过,再向前看时,发现逃跑的墨天星又回来了。
墨天星喘着气,望向林风处。别人不认得,他可不会忘记那道身影。感动的同时,也定然舍命相救。于是他把藏在自己身上最后的兵器—短刀,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
“正好,一起了结。”如此一来,尤殷又先朝能够行动的墨天星杀来。
“既已非亲非故,何不留人性命!”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尤殷耳旁响起,然后一道身影闪现,还未等尤殷反应,就被那道身影托起身体,朝外甩了出去。
而那道身影,又托着林风和墨天星,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