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又回到了那个精品店,店员一见他便有些疑惑,但看见他脸上的淤青,心里又有了些许猜测。
时影把项链摆在了店员面前,抿着唇,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一跤吗?”店员叹了口气,问道。
时影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小书,你看看抽屉里有没有创可贴,给他一个吧。”店员对着里面的收银员说道,他额头边那都破皮了,本来他肤色就苍白,看起来怪吓人的。
叫小书的收银员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创可贴来,递给了时影。
时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谢谢。”他声音很低,有些沙哑,却足够对方听清楚了。
“不客气,贴上吧,那个项链只有一条,再看看别的礼物吧,要不你看这个耳环,也很不错的,”店员笑着回答,又一边推荐道。
时影摇了摇头,他从没见过江歆戴耳环。
“那,这个呢?”店员拿起一个漂亮的手工项链,问道。
犹豫了一下,时影还是买了下来,学习江歆的样子,把信用卡递了出去。
店员将手链包好连同信用卡一起还给了时影,还忍不住嘱咐一句:“这次可要保护好了。”
时影手指攥紧了包装袋,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他怕再不回去,会耽误了见江歆。
不过这次他没走多久,便遇到了出来找他的仆人,只不过仆人都不敢轻易上前,生怕这少爷一个不乐意,他们的铁饭碗就丢了,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时影侧头看着那辆跟着他慢速行驶的车辆,突然转了方向走了过去。
司机连忙把车停住了。
时影站在车门前,有些犹豫,一个大胆的仆从立马上前打开了车门,时影也就坐了进去,车子缓缓驶动。
时家。
时化云和夏黎都不在家。
时化云整日忙着公司和时家大大小小的事,几乎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夏黎今天似乎也有什么大事,也没待在家里。
江歆还没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影,只回房把轻松熊抱了出来,之前江歆留给他的那块表,他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想着今天他还没有吃饭,江歆来了会不会不高兴,便去了饭厅,虽然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是餐桌上永远不会缺食物。
上面摆了两盘精致的糕点,时影便索性吃了几块,然后又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轻松熊,把礼物放在轻松熊的怀里,然后就这样坐着,等待江歆的到来。
过了中午,时影没能等到人,管家说午饭准备好了的声音也没能让他动一下。
时影抱着东西的手紧了紧,将头埋在了轻松熊的脑袋上。
整整一个下午,时影没等到人。
刘功有些忧心了,许是知道叫时影吃饭也没用,干脆也不喊了,站在远处看着时影。
时间在不经意间飞逝,时影望着客厅的大钟表上的时针走向了凌晨十二点。
他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有些涣散。
刘功有些着急了,前几天少爷是十一点就回房休息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坐着,先生忙晚上不回来是常事,可今天怎么连夫人也迟迟不回来了。
凌晨十二点零一分,日历已经翻到了十月十五日。
时影眼里一片死寂,他终于从沙发上起来了,抱着轻松熊和礼品袋回了房间。
刘功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夏黎终于回来了。
但夏黎看着时影上楼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吐露出半个字,在原地叹了口气,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刘功身子也有些疲乏了,慢慢的退下了。
凌晨十二点二十四分,时家所有人被一道巨大的玻璃碎裂声惊醒。
夏黎被惊醒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一下子冲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刘功也跑了过来,站在原地喘着气。
“是少爷房间传来的!”刘功反应过来,立马道。
夏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两人到了时影的房门前,奈何敲了半天都没有响应。
刘功连忙找来了时影房门的钥匙,两人连忙上去打开了时影的房门。
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房间到处都是玻璃渣子,在有些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泛着冷光。
时影躺在地上,穿得很单薄而且赤着脚,而他的上身,四肢甚至脚底都在冒着血,苍白的皮肤让殷红的血液显得更加吓人,肉体里面还镶嵌着玻璃渣子,但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手手腕上深深的血痕。
他闭着眼,呼吸已经微弱得吓人。
夏黎被吓得用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几乎要晕过去。
刘功连忙稳住夏黎,粗糙的大手有些颤抖的拨打了120的电话。
十月十五日京城十二点二十九分,时影被发现他二十一年以来的第一次自杀。
时影很快被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性命已经无忧。
“他的身体非常的不健康,血糖很低还有贫血……”医生对夏黎说道,“这样下去后果会很严重,希望时夫人能多注意一下,另外病人的资料已经全部封锁了,请时夫人放心。”
夏黎点了点头,神色很是疲惫。
时化云这才匆匆赶来,神色有些焦急“小影怎么样了?”
“没事了。”夏黎轻声说道,眼睛红肿,显然是狠狠的哭过了。
“没事就好,好了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小影会好起来的,对了,消息封锁了吗?”时化云上前抱住夏黎,耐心的安慰着。
夏黎点了点头。
时化云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安慰着夏黎。
病房内的时影是暴躁且不安的。
夏黎却也只能远远的望着他,目睹着他被几个医生按住打了镇定剂,还不放心的给他带上了手铐和脚链。
她不敢看自己儿子那死寂中又充满了绝望的眼睛。
他嘶哑着喉咙说不出话,望着天花板,眼里一片空洞。
夏黎知道他不喜欢医院,尤其是这所医院,看他情况稳定了一些后,就把他接了回去。
起初时化云有些反对,怕时影身体没恢复好,但是看自己妻子这样坚持也就没说什么了,大不了请私人医生就是。
时影回到家,也不肯回房,因为身体无力,也只能躺在沙发上。
“妈……”他发出很是嘶哑的声音,脸色很苍白,似乎又瘦了一圈。
夏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自己儿子,早知道,已经十年了,已经十年时影没有开口叫过她了。
“求你……找…江…歆…”
夏黎一瞬间哭得不能自已,心里一下子又被愧疚所充斥,昨天江歆一早打过电话给她,让她告诉时影自己临时有事来不了,让她尽力的安抚着时影的情绪,可是她却因为一些琐事在外面跑了一天,临了还忘记了这件事。
“好好……好…妈答应你,妈妈帮你找她……”夏黎一边流着泪,一边连连点头答应。
才回国没多久正在倒时差的江歆接到了夏黎的电话。
“江医生,我求求你,来看看我儿子,他昨天自杀了,二十多年了他都没犯过傻,你说他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求你了江医生,报酬再提高都可以,来救救我儿子…”夏黎带着哭腔无与伦比的说着话。
原本疲惫不堪的江歆一下子惊醒了,她紧锁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时影会自杀,就算她失约,可是以时影这段时间稳定的情绪来说,在提前知道自己不会来,又看了信和怀表之后,顶多会一天不吃饭,再熬个通宵什么的,不可能自杀。
但,江歆不是神,她原本周密的打算,最终还是被中间发生的意外给破坏了。